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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这可怎么办?我他妈刚刚还在想水缸捞东西这也太简单,妈-的!我听人说恶鬼考不上,好的差事又都已经派了给关系户,落榜者回去劳务局领到的就通通是欲哭无泪的苦差事啊!’
‘你嚷嚷个屁!现在谁他妈处境不是一样糟糕?!’
变故横生,原本安静的众鬼顿时不安地交头接耳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句,一直靠鞭子和喝骂维持着的畸形和谐很快就被碎语中逐渐多起来的秽语点燃,一直压抑着的会场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名火一烤,瞬间便像夹水生油一般炸开了锅。
‘你们干嘛呢?!干嘛呢!!安静!!!’
‘草-你丫的!造反了是吧?!’
一直在两边耀武扬威地维持着考场秩序的鬼差们没想到这帮新鬼胆这么肥,竟然敢在公堂内喧哗吵闹起来,大感失威,火急火燎地扬起自己手中腰间的鞭子铜棍,毫不留情地一下又接着一下地往队列中挥去。新鬼们凭一时意气激起的沸沸扬扬在这番棒打鞭笞之下,很快就露了怯,哀嚎声求饶声此起彼伏,鬼差们却仍是不停,反倒下手一下比一下更狠。
“哎呀!”
莫舒泰本来扎在乱糟糟的鬼堆之中不住地借着周围新鬼来躲避攻击,一连错开了鬼差好几下鞭子,正该洋洋得意之际,只见他一步踩错,不知道是后有推搡抑或前有磕绊,身子不稳便往前摔了去。更倒霉的他是倒去的方向,偏偏对准先前用铜棍敲他的那个恶吏,眼见莫舒泰再不打住就要撞到那鬼差怀里,情急之下,刚好那鬼差打出去的铜棍就在他的手边,莫舒泰便一手抓住,借着这么一拉,这才一个趔趄,堪堪停在了那鬼差的跟前。
“息怒啊!息怒啊大人!”莫舒泰自知大祸临头,慌乱之下,双手紧紧抓住鬼差的左手,颤颤巍巍地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嘴上一口一个不是一口一个该死,那鬼差先是一愣、再是激怒、而后扭曲的五官逐渐舒放,狰狞的双目之中只留下鄙夷,大掌一挥,便将莫舒泰推回了队列之中,身后那一众等着莫舒泰当替罪羔羊转移去鬼差怒气的新鬼们面面相觑,个个都不敢相信这是地府中能看到的幸福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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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有限,今天你需得去混进进城新鬼的队伍到劳工处报道了。老夫能教你的你也学得七七八八了,剩下这最后一着,倘若你能运用自如,定能在地府如鱼得水。’
莫舒泰接过老叟递给他的物事,定睛一看,只见赫然是三枚铜板,只是质地轻盈、铜板边缘隐隐可见荧光,比真的铜板看着还要贵重上许多,心中既奇怪又多少有些明白,抬头望向老叟,嘴边话语已然脱口而出: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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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便轮到莫舒泰。莫舒泰站在那黑压压的帘子半丈之前,深呼吸一次,余光瞥见与他碰撞的鬼差快步凑到负责掀放帘子的差吏身旁,低声耳语几句,又快速摊开手掌在它脸前亮了一亮,那差吏便会意地微笑点头,又定睛看了莫舒泰一眼,这才向他打出准备的手势。
成了。
莫舒泰这么想着,却不敢得意,心中反反复复地回响着临行前老叟叮嘱他的几句话,松了松手脚腰肢,再深呼吸一次,抬头挺胸,迈开步子走向掀起一半的帘子,腰腹一收,便猫着身子钻进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