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里安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米莉小姐知道瓦里安想说什么,她摆了摆手:
“都过去了,我们都活下来了,在这个该死的年代里,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吗?而且说起来,我这一次其实也不是光为了外派的工作而来...”
米莉小姐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她轻声说:
“我还为了寻找另一个人...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我听说,他就在您身边...”
说着话,米莉小姐又笑了起来,她摆了摆手,身后的几个法务部的干事就开始忙碌起来,这位女士看样子还是这个法务小组的首领,她对瓦里安笑了笑,说到:
“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工作吧,陛下,请坐,然后请阐述一下,您想要制定的法律的框架,恕我直言,联邦的法律目前还很不完整,而且两国国情不同,这些条文,只能做参考。”
供职于黯刃财团法务部的法律专家米莉小姐值得“条文”,就是被老船长送到新暴风城的木箱子里装的东西。
那是目前联邦文明最高议会从无到有的颁布的所有律法的拓印本。
林林总总的加起来足有一个小箱子那么多,毕竟联邦成立到现在已经快10年了,他们的法律进程也是在慢慢完善的,目前的律法本册已经是更新了5次之后的新版了。
虽然暴风王国原本也有属于自己的律法,但那套过时的玩意可是沿用2000多年前的阿拉索帝国时期制定的古老法律,而且大都是类似于王权法,继承法之类的贵族法典,其中很多条款早已经不适用于这个时代了,而过去的统治者们对这方面多少有些不在意。
而瓦里安却知道,在数年前,他的养父洛萨也想要制定一套帝国的新律法,但接踵而来的战争让养父的想法打了水漂,洛萨不止一次告诉过瓦里安,国家越大,国王就越不可能掌控全局,与其相信官僚们的人品,不如相信一套好的律法。
而且法律这东西,如果可以真正执行下去的话,对于开化人民智慧是很有帮助的,这一点从联邦文明的发展轨迹就能看出来...瓦里安在游历联邦的时候就知道,直到现在为止,经过10年的发展,联邦的整体识字率也不到50%,但联邦文明的发展,哪怕落实到偏远村庄,都显得井然有序,这就是法律的神奇效果。
甚至不需要一个聪明人去当官,哪怕是一个平庸的官僚,只要按照法律做事,就不会出现太大的差错,而人民一旦适应了这些条条框框,自然就能成为对国家有益的存在,哪怕无法帮助国家强大,但仅仅是遵纪守法,也能让国家的秩序飞快的好转,能让统治者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此时,面对拿起了纸笔的米莉小姐,看着她探寻的双眼,瓦里安犹豫了一下,又思考了片刻,然后开口说:
“我需要的,是一把绞索!”
“嗯?”
米莉小姐楞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国王阐述到:
“一把用于清算贵族阶级的绞索,而不伤害到平民的利益,最重要的是,这套法律应该足够简易,最少能让民众们理解它的含义,并且能直观的感受到,这套法律执行之后,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的积极的影响,以及让他们意识到,曾压迫他们的贵族,到底是多么的可恶!”
瓦里安舒了口气,很坦然的说:
“我就直说了吧,米莉小姐,在我未来的设想中,贵族阶级是不存在的,但我目前还没有想到,贵族阶级空缺之后,暴风王国未来的执政体系里,该用什么作为对有功之士的奖赏...没有了爵位,没有了特权,我该怎么吸引人民跟在我身后,和我一起建立一个新国家呢?”
“嗯,陛下,不得不说...”
米莉小姐放下了笔,她赞赏的看着瓦里安,她轻声说:
“您的思维会让您在联邦的政体里占据一个极其荣耀的位置,您对于法律的认识,大概是帝国贵族里最深刻的的一位了,而您对于法律的应用,更是让人大开眼界。”
“至于您的忧虑...则完全不是问题,爵位,地位,特权,综合起来就是一个词...权力!给予有功者参与到王国政体中的权力,这可比单纯的爵位和地位好多了,实际上,联邦的政体也是这么运作的,如果您不忙的话,请允许我为您阐述一番。”
瓦里安挥了挥手:
“当然,我很乐意倾听。”
————————————
法律的制定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哪怕有联邦的法典作为参考,这也是个耗时长久的过程。
不过好在瓦里安并没有打算一蹴而就,他目前需要的只是一份用于清算贵族的简易法典,最多也就是为以后王宫自己制定法律打好基础,为此,他从雄狮战团里挑选出了20多个有良好的教育水平的士官跟随这法务小组学习,顺便为他们作为护卫。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是瓦里安真的想要编纂一套大法典,依靠这么几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法律的齐备程度,是一个文明进步的层次体现,现在的人类王国,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但国王的事务毕竟很繁忙,尤其是在贵族们冷眼旁观的情况下,瓦里安几乎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夜色缓缓降临在新暴风城的宫廷中,忙碌了一天的米莉小姐舒展了一下纤细的腰肢,她扶了扶眼睛,拿着自己的茶杯,准备在外面的花园里休息一下,而在她刚走出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砰”
迦勒底大主教手中拿着的圣典在这一刻坠入地面,他呆呆的看着眼前那个记忆中始终无法抹去的身影,而米莉小姐则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看着他。
“米莉...你...你怎么会出现在...”
“迦勒底!”
米莉小姐伸手摘下眼镜,她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
“你的孩子出生了,就在你抛下我们消失之后的第6个月,我很爱那孩子,但很可惜...圣光没有赐福他。”
“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