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姓修名罗而已……”
江小鱼‘啊’了一声,一脸郁卒,她还脑补了好一串串呢,比如她男人是何等何等的威风。
傅景生但笑不语,揉着江小鱼的秀发,他没说,修姓在魔界是第一大魔之姓。
而有被人称为王,无不是踩着鲜血踏上去的。
但这些,他没必要告诉她了。
那都是过去很久很久的事,久到他都快记不起了。
“傅景生,那你在那边,是怎么死的呀?”
傅景生沉默半晌,终究没有回答江小鱼。
怎么死的?
其实——
他也记不得了。
他现,在这个界里,有着血浓于水的亲人,有可爱迷人的小妻子,还有一对萌宝宝,于他来说,这才是他的世界。
江小鱼见傅景生不说,她乖巧的不再问,只紧紧抱住傅景生,用脑袋蹭了蹭傅景生的胸膛:“傅景生,你还有我呢。”
刚刚那一瞬间,傅景生脸上闪过的神情,让她很心疼很心疼。
傅景生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江小鱼转移他的注意力:“傅景生,我的三昧魂链是不是你给我弄的?”
傅景生抚着她头发的手指微顿:“猜到了?”
江小鱼:“对呀,我又不笨,就凭你刚刚露出的能力,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了。”
傅景生:“我之前刚刚融合的时候,身体里便出现了两种火焰,这是我的那缕意识带过来的,放我身上也没用,正好给三昧魂链。”
江小鱼:“哈哈哈,那我不是捡着宝了。”
傅景生微微挑眉:“可不是。”
江小鱼:“傅景生,你要不要脸?”
傅景生:“……”
江小鱼:“好啦好啦,快开车,我们还得去接团子丸子呢……”
傅景生捏了捏江小鱼的包子脸,笑着开动车子。
这么多年,江小鱼的包子脸始终没有消下去。
江小鱼抗议:“别再捏啦,这么大的人了,捏起来羞不羞啊。”
傅景生:“捏我老婆羞什么?捏一辈子我也不嫌弃。”
江小鱼好想说‘我好嫌弃哦’,但是那话怎么也说不出,反而嘴角牵出一抹喜滋滋的弧度。
当晚,两人上床睡觉,傅景生破天荒的没有折腾她。
那一晚,江小鱼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被蒙上一层阴翳,永远不见阳光。而到了晚上,天空会有轮起一轮血月,将天际染得血红血红的,给人的感觉格外不详。
画面一转,她来到一座大的府邸里,这个府邸上面写着修府,在一间破败的小屋里,她看到了一个正在打坐的小孩。
鬼使神差的,江小鱼觉得这就是她的傅景生。
这个时候的傅景生大概五六岁大,面黄饥瘦,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大。这张脸和傅景生的脸一点相像的地方也没有,但那双眼睛却让江小鱼笃定,这就是傅景生。
看到这般瘦小的傅景生,江小鱼心疼。
她看到过傅景生在傅家小时候的照片,白白嫩嫩的,在这个年纪,打扮的像个清贵的小公子。
正想着,那小屋的门砰的一声被踹了开。
四五个小孩出现在小屋门前,为首的少年有一双像猫一样的竖瞳,泛着血红,大概十岁左右。
他身后的几个小孩亦是竖瞳,只是眼里的血红深浅不一,看到地上坐着的傅景生,眼里闪着赤裸裸的恶意。
不知为什么,江小鱼看到这一幕,心都揪了起来,她上前,想要把傅景生拉起来,拉起来逃离这个地方。
为首的少年:“哟,小杂种,你还有心思在这里修炼呀,就你这个资质,修炼一辈子也入不了门,只有被我们当血食的份。”
傅景生垂眸不答,身子更是连动也不动一下,似乎已经习惯了。
“修天,这小杂种不理你。”修天身后一个八岁小孩见状,恶狠狠的道。
修天竖瞳一缩,血红更深,他迈着轻扬的步调,一步一步走近傅景生,围着傅景生转了两圈,忽的对身后人说:“诶,对了,刚刚母亲要了个血食,你们要不要告诉这个杂种,血食是谁呀?”
江小鱼心中一缩,她心里居然诡异的出现一抹愤怒与恐惧,她看着小小的傅景生慢慢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并不是竖瞳,是正常的瞳孔,中间是黑色,边缘泛着一点点浅红。
修天与他对视,眼里的恶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呵,有点胆子嘛,敢和我对视。”他微微弯腰,几乎是诱惑般的说,“想不想知道这一次我母亲的血食是谁?”
傅景生死死的盯着他,修天笑了。
“也不是谁,恰好你也认识,嘶,叫什么来着……”
“修天,好像叫什么奚梦之……”有个小孩笑嘻嘻的回答了他。
那一刻,江小鱼敢肯定,她看到了傅景生眼里倏然蹿起的血红。
他喉咙里泛出一声低吼,尔后猛的推开修天,拔腿跑了出去。
外面在下雨,血色的雨。
江小鱼跟在傅景生身后,她数次去拉傅景生,心中一个念头,她要阻止傅景生前去,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可是,无论她如何拉扯傅景生,她的手都如空气在他身上掠过。
“傅景生!傅景生!”江小鱼大喊,最后她猛然想起,在这里,傅景生叫修罗。
明白这一点,江小鱼大吼:“修罗!”
“修罗,你不要去!”
傅景生似乎是听到了,他狂奔的步伐停了下来,往四处看去。
而江小鱼……就在她身前。
江小鱼眼里闪过欣喜,她以为她阻止了傅景生,然而,嘴角的喜悦还没散去,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被傅景生穿过。
无奈之下,江小鱼只得跟着傅景生跑。
跑了几个回廊,穿过一栋又一栋造型古怪的院子,最终,傅景生在一处院子停了下来。
江小鱼来不及打量这院子,因为,她听到惨叫。
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傅景生!”
她看到傅景生在抖,那些血红的雨似乎有腐蚀的功能,落在他身上,冒出一缕缕轻烟。
他不敢推开门。
门,终究是要打开了,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老妪,她的双颊有着黑色的绒毛,这令她看起来有些恶心,她微微一笑:“十八少爷来了,夫人正在进食,想必你也饿了,夫人恩准你可以和她一起进食。”
傅景生迈着僵硬的步子踏过那道似乎是兽骨做的门槛。
里面的惨叫声越发凄厉,间接着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饶…饶…罗…儿…”
“夫人,十八少爷到了。”老妪走到一个盛妆妇人身后,恭敬的道。
妇人转过头,江小鱼吓了一跳,这个妇人有着像蛇一样的长信子,她转过来时,长长的舌头在空中绕了圈,再被她收入口中。她的右手,不是人手,而是野兽般的利爪。
这个妇人很高,江小鱼目测怕是有近两米。
“十八来了呀,母亲刚刚进食,略有小饱,瞧你这小模样,怪惹人心疼的。你没有修为,承受不住红雨的洗涤,来来来,吃点东西,抵抗抵抗。”说着,妇人移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的景象。
看清身后的景象时,傅景生从喉咙里咕出一抹泣血的鸣叫,他猛的朝前扑去,一旁的老妪也不见怎么动作,傅景生便跪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
妇人轻轻皱眉:“十八,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景生看着前方,眼中已经变得血红,嘴里嘶吼:“娘!娘!”
江小鱼浑身一震,看着那个被吊起来开膛破肚的女人,她、她是傅景生在这个世界的母亲?
妇人:“十八,这是血食,哪是你的什么娘,你母亲站在这里了,你再这样,母亲要生气了。”
她轻移脚步,来到这具血肉模糊的身体前,爪子探出,深入眼眶,将一只眼珠掏了出来,扔进了嘴里,又将另一只掏出来,递到傅景生身前:“来,血食的眼珠最脆了,很香的……”
“娘!娘!”傅景生拼命挣扎,挣扎中,身上被红雨淋烧的伤口裂开,丝丝鲜血溢了出来。
那具身体还没有咽气,刚刚还惨叫了一声,她微微启开被撕裂的唇,她的舌头虽然被划伤,却并没有割掉,导致她还能发出一点点声音,这些声音,似乎是她聚集所有力气才发出的:“罗…儿……活…去……逃……”
她吐不出完整的话语,甚至,她用的不是妇人他们所熟悉的语言,这种话,只有傅景生一个人听得懂,还有,看着一切无能为力的江小鱼能听懂。
妇人脸上隐带的笑容消失,她回身上前,利爪一挥,撕下一片血肉,扔到傅景生身前:“吃下去!”
见傅景生不动,老妪捡起那片血肉,往傅景生嘴里塞,傅景生的眼角溢出大颗大颗的血泪,他不住摇头,闭紧牙关,然而,那老妪不知用什么方法敲开他的牙关,硬生生将那团血肉塞进了傅景生嘴里。
“傅景生!”江小鱼再也忍不住,大声哭叫,她上前,想要摔开这些浑蛋,想要祭出三昧魂链,把这些人都杀个干净。
可是,她碰不到他们。
“傅景生!”江小鱼徒劳无功的去拉傅景生。
似乎是满意了,妇人挥手,老妪把傅景生放开,接着,妇人又在那具身体撕了几片血肉下肚,最后,将身体放下来,抹抹嘴:“走吧,让十八在这里好好进食。”
老妪以及另两名一直没有动过的侍女眼里闪过笑意,簇拥着妇人离开。
“娘,娘!”傅景生咬着牙,将双臂在地上一撑,咔擦一声,脱臼的手臂回归原处,他跌跌撞撞的将三分之二成骨架的身体抱起来在,溢血道:“娘,你醒醒!娘!”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愈发密集的红雨。
江小鱼陪在傅景生的身边,哪怕傅景生看不到感觉不到,她依然固执的用手臂圈着傅景生,似乎这样,就能给予傅景生一些温暖。
“傅景生!”
傅景生在哭,江小鱼也在哭。
“啊!”傅景生紧紧抱住这具身体,他盯着天际那轮红色的血月,轻声呢喃:“娘,我会活下去,欠你的,欠我的,我要一一讨回来。”
轰!
江小鱼脑子一疼,猛的醒过来,睁眼一看,粉色的床单,温暖的气息,熟悉的味道。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傅景生点开台灯,轻轻拍着江小鱼的背,声音舒醇温和。
他亲了亲江小鱼汗湿的额头:“不怕,有我在。”
江小鱼哇的一声哭出来,她死死抱住傅景生,任由傅景生如何问,她就是不说,只埋头在傅景生怀里哭,刚刚只是梦,只是梦,一定不是她的傅景生经历过的。
傅景生不知道江小鱼怎么了,她哭得他心都要化了。
“不哭不哭。”他抱着江小鱼,一点一点将江小鱼的泪珠吻掉。
哭着哭着,江小鱼哭泪了,竟然又睡了过去。
傅景生察觉到怀里的东西没有声息时,这才发现江小鱼睡着了。
亲了亲江小鱼的脸蛋,把江小鱼往怀里一塞,搂着江小鱼继续睡。
他以为江小鱼在做噩梦,却不知江小鱼做的是有关他的梦。
江小鱼再次做梦。
她一睁眼,印入眼帘的,是红,无边无际的红。
以及无数惊恐的惨叫。
抬头一看,还是之前那个梦里的修府,只是,这座府邸此刻已经变成人间炼狱。
到处是残肢,到处是鲜血,有一种黑色的火焰在这个府邸里蔓延,还有无数怪兽,这些怪兽追逐着这座府邸的人,追上了,便一口咬掉,嘎吱嘎吱,这是恐怖的咀嚼声。
江小鱼刚要往前走一步,身体便不受控制的飘浮起来,眨眼是来到一处院子。
对于这个院子,江小鱼很熟悉,上一个梦里,她就是在这里梦醒的!
她看到了傅景生,此时此刻的傅景生,已经长大了。
大概二十七八岁,着一身黑色对襟长袍,袖口用金线所织,长发未束,尾端系着发带,在他背后,游移着一条黑色大蛇,那蛇似乎是长在他身体里面。
傅景生轻轻拍了拍蠢蠢欲动的蛇头,那蛇似乎有些不情愿,最终缩进了傅景生脊背。
小时候不怎么像傅景生,但长大了,却与傅景生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便是那双眸子。
傅景生的这双眸子,亦变成了竖瞳,只不过颜色没变,仍是黑色。
在傅景生身前,跪着一群人,为首的便是那个将傅景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娘吃了的妇人,她旁边,还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江小鱼猜想,这个男人是傅景生在这个世界的父亲。
傅景生朝着这些人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风雅俊美,若忽略这周围的环境,仿若翩翩佳公子:“我不喜欢废话,只是告诉你们一声,你们眼中的杂种废物,来找你们了。”
江小鱼奇怪这些人怎么不说话,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些人全部割了舌头,说不出话来。
一个狮身人头的‘人’走了进来,来到傅景生身边,恭敬道:“王,全部解决完了。”
傅景生点头:“把这些也解决了吧。”
狮身人点头,朝着那群人看去,眼里闪过嗜血的兴奋。
傅景生指尖一点,指向那个妇人:“她,慢慢吃。”
狮身人:“放心吧,王,这个女人,我亲自来。”
傅景生‘嗯’了一声,他背上的蛇似乎有些寂寞,想要出来,傅景生也不拦着,然后江小鱼便看到真的有一条蛇从傅景生背上钻出来,游到那群人当中,蛇信子一卷,一个人头便卷进它嘴里。
那人只来得急发出一声急促的惨叫。
一直跪着的妇人像是发了疯一样,拿自己的身体去撞大蛇,她不能兽化,已经是个废人。
但是这条大蛇吃掉的是她孙子,她嫡亲嫡亲的孙子……
“慢慢来。”
傅景生交待了这么一句,慢悠悠的跨步出了院子。
江小鱼跟着他一起出去。
“出来吧,我感觉到了你。”傅景生说。
江小鱼:“傅景生,你是在说我吗?”她兴奋的在傅景生身前晃手,渴望傅景生能看到她。
兴奋的她,全然忘记,此刻的傅景生压根就不认识她,如果她真的出现,说不定会被傅景生杀了。
傅景生却皱了皱眉,眼中紫光一闪,低声喃喃:“难道我感觉错了?”
“王。怎么了?”又有一只怪物走了过来,轻声询问傅景生。
傅景生再度感觉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发现,摇了摇头。
那怪物也不敢多问,只低声对着傅景生说了什么,江小鱼没听懂这句话,但她看到傅景生嘴角挑起,露出了森然的笑意。
这几乎不是她所熟悉的傅景生,但是,她心中却很高兴。
只有狠毒一点,她的傅景生在这个世界才能活下去。
跟着傅景生走了一圈后,她以为傅景生让他的那些‘手下’将所有人都吃了。
但最终,她发现没有,刚出生的婴孩以及两三岁什么也不懂的小孩,他放过了。
至于他们能不能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活下去,就不在傅景生的考虑之中了。
江小鱼想继续跟在傅景生身边,她想知道傅景生在这个世办是怎么死的,是自然死亡?还是人为谋杀?
她能感觉到,现在的傅景生很强,强到让人害怕,那么这么强的傅景生,真的有人杀得死他吗?
她更好奇的是,傅景生是怎么成为王的,他这一身诡异的能力又是从哪来的,这些年,他经历过什么。
江小鱼很气愤,为什么这个梦不连贯,她只是醒了一会来,再进入梦中,时间差却隔了这么多。
然而,无论她多么想在梦里继续跟着傅景生经历他所细历的,可惜,现实中,她再度醒过来。
天亮了。
她不得不从这个梦里醒过来。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知道后续,撒娇着不想起床,不想上班,想睡回笼觉,傅景生拗不过她,见她眼底青黑,到底心疼,只得让她睡回笼觉,然而,江小鱼却再也没有进入那个梦。
江小鱼觉得,是傅景生没陪着她睡,所以她进不了这个梦。
她拉着傅景生:“你再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傅景生迟疑一秒,他等会儿要开一个越洋会议,便见江小鱼眼里的哀求,只得展颜答应,这东西,昨晚上一晚都没睡好,在梦里也哭,想到这里,傅景生把江小鱼往怀里一抱:“老婆有令,哪敢拒绝。”
江小鱼嘿嘿的笑,抱着傅景生,继续入睡。
可是,这一次,直到睡到日上三竿,她也没有再入睡。
到了晚上亦是如此,接连几天,她都没再入这个梦,江小鱼最终接受现实,或许,那真的只是她的梦而已。
不是傅景生所经历的。
但是她对傅景生在那个世界的死耿耿于怀,不住问傅景生到底是怎么死的。
傅景生无奈道:“小鱼儿,我真的不记得了。”
时间太长了。
江小鱼紧紧抱着他的腰,最终也不再问了:“傅景生,你有我呢。”
“傻丫头。”傅景生回抱江小鱼,“乖宝,告诉我,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江小鱼在他怀里抬头:“傅景生,我做了个关于你的梦。”
傅景生微微挑眉:“是什么样的?”
江小鱼:“当然是我们俩相亲相爱的梦啦。”
傅景生:“真的?”
江小鱼重重点头。
傅景生轻刮了下江小鱼的鼻尖,做的梦真的是他们相亲相爱的内容吗?
那为什么会哭成那样。
这几天,这东西对他好的不得了。
傅景生心中隐隐有些念头,却不敢深想,那些记忆,其实已经很破碎了,不值当想起来。
他现在,有他,有宝宝,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