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者眼角微挑,噙了一丝浅笑的唇角掩藏在花白的胡须下,“兔儿很有个性,我喜欢。”
“我才不要一个醉老头喜欢。”兔儿翻个白眼,转身出门去帮娘做饭哄弟弟。他跟了上来,“身体方好,不要出门吹冷风。”
“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生病,身体好的很。”抱了一抱木材往厨房走,他将她怀里的木材抢了过去,“人老了,胳膊腿不好使,正想活动活动筋骨。”
兔儿翻个白眼,见盆里泡着脏衣服就去洗,他又抢了过去只是轻轻一拂手,衣服居然瞬间干净都晾在架子上。兔儿张大双眼,还未从惊愕中回神,他已将院子里的一层积雪清扫完毕,之后拍拍手,问,“还有什么活。”
“你你……”
“会些法术而已。”他摸了摸肚子,道,“我饿了。”
“我家没饭。”兔儿一扬脸。
“我饿了。”
“我家的饭还不够吃,没饭给你吃。”从她记事起只有大壮哥偷东西给她吃才能吃饱,在家里一顿饱饭都没吃过。这样穷的家,哪里有多余的粮食给外人吃。
“我饿了。”他好像又精神不正常了,不断重复这句话。
兔儿正要吼他,娘已喊“开饭了”。娘为了款待贵客,居然做了过节才能吃的面汤。兔儿馋得直流口水,那一大锅香喷喷的面汤,应该够给她吃一顿饱饭了吧。正欢天喜地要上桌子,那位充满奇幻色彩的不速之客已先她一步落座。
“你。”
“兔儿不许没礼貌。”娘斥了一声。
“没关系,我女儿也如她这般刁横。我挺喜欢兔儿。”他将一碗热乎乎的面汤端给兔儿。兔儿撇了撇嘴,不买他的账。
“乡村人家穷,没什么款待贵客的好东西,粗鄙之物,还望贵客不要嫌弃。”娘盛了几大碗面汤,又备了只有爹下酒才可以吃的咸菜。
“很好了。”他很满意地拿起筷子,姿势是贵族才有的优雅,“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饭了。”
“老先生说笑了,人几天不吃饭就已受不了,何况几年。”娘道。
兔儿对老者翻个白眼,更加笃定这老头精神有问题。一想到他精神有问题,他的疯劲就又上来了。问娘道。
“夫人可曾见过一个白衣女子,怀里还抱着两个孩子。”
娘摇了摇头,“一介村妇,只去过两次镇上,从未见过什么白衣女子。老先生要找的是什么人?”
他不再说话,只低头安静吃饭。
兔儿早就饿坏了,足足吃了两大碗面汤才满足地抹了抹嘴。而那个看上去清瘦又病弱的老头时不时看看兔儿狼吞虎咽就好像胃口大开了般,居然吃了五大碗。兔儿一阵心疼,五大碗面汤若在平时可是她五天的食粮了。他撇了一眼兔儿,见她总是盯着他吃过的碗虎视眈眈,问娘道。
“她这么瘦,从来吃不饱?”
娘含着眼泪叹息,“家里穷,又是后爹……唉,这孩子命苦终是我没用。”
老者沉吟稍许,“我跟这丫头有眼缘,一眼见着就很喜欢。若家里实在养不起,我带她走。”
娘是很舍不得的,苦楚的眼里燃起一点星星之火。就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热泪盈眶地望着老者。最后,他以一句“保证吃饱穿暖不打她”成功将兔儿从娘的身边带走。娘还奉之为贵人,一阵磕头谢恩。
兔儿本就对这个疯癫怪老头没啥好感,今后要跟他过日子更是不愿意。哭闹着要找娘,手被紧紧抓在他温暖宽厚的大手之中。
“我不走!我走了,爹再打娘都没人保护她。”
“我已在他身上下了个符咒,喝酒必定呕吐腹泻不止,打人必定先打其自身。如此一来,他再不敢喝酒打人。”
兔儿狐疑地站在原地不动,她不走,他便拖着走,实在拖不动就扛起来走。兔儿在他肩上一阵踢打,他好像毫无知觉不愠不恼,步履轻快丝毫不显老迈。厚厚的积雪白的刺眼,光洁的雪面居然不曾留下他的半点脚印。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这老头简直奇怪到姥姥家了!娘居然也放心把她交给他。
“去找人。”
“你找你的白衣女子,带着我作甚!”
“我高兴。”他抓起酒壶喝看一口,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我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
他侧头睨着肩膀上的兔儿,唇齿轻启,“我高兴就好。”
兔儿气得呲牙咧嘴,一口咬住他的脖颈,他也不觉得痛,任她撒野的纵容有那么几分宠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