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朗朗,云淡风轻,偶有飞鸟掠过。
一身嫩绿色襦裙的少女斜靠在雕梁画栋的屋檐之上,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无尽的苍穹眯着眼睛发呆。
忽然一道黑影蹿入她的眼帘,定睛一看,是只通体黑色的大猫,如海水般湛蓝的眼睛在晴日的照射下,深色的瞳孔竖成一道直线。
少女懒洋洋地打个哈欠,黑猫喵呜一声跳进少女怀里,圆溜溜的脑袋蹭蹭少女的下巴。
直起半个身子,少女将黑猫抱进怀里,纤细的手指顺进黑猫柔软顺滑的毛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黑猫被摸得很舒服,咕噜噜地闭上眼睛开始睡午觉。
“找你半天,原来躲在这里。”
飞翘而起的屋檐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名墨色长衫的男子,他闭着双眸,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手里撑着一把金骨泼墨伞。
少女抬抬手,连头都未回,算是跟男子打招呼。
男子坐到少女身旁,手中伞微微倾斜,帮她遮住午后有些晒的日光。
少女手一推,将伞移开,没好气的说:“我喜欢太阳。”
“会晒黑的。”男子柔声道,又将伞遮了过来。
这次少女没推开,她向男子伸出三根手指:“我已经在外面风吹日晒了三年,不再是你以前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乌黑的眸子闪闪,“所以我不怕晒黑。”
男子笑笑,主动收回伞,感慨道:“是啊,你竟然跑了三年。”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外面吃点苦头,就会投回你的怀抱?”少女面带不屑。
“我没有这样想过。”男子的声音如天边的云彩一样,清清淡淡的仿佛不在意任何事情,“你也不是我养的金丝雀。”
“哼。”少女脸一撇,嘴巴一噘,撸猫的手速飞涨。
“千波宫于你而言,是笼子吗?”男子回问她。
“若是能任我自由来去,那便不是笼子。”少女没有正面回答。
“若我答应任你自由来去呢?”男子的眼睛始终闭着,他像是很期待少女的回答,浓密的眼睫轻轻颤抖几下。
“拉倒吧。”少女不喜欢这种没任何意义的假设,“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难道我说千波宫是我第二个家,你就能放我走吗?”
“能。”
男子的回答让少女一愣。
“你在开玩笑?”
“没有。”
少女深吸一口气,将黑猫往男子怀里一塞,冲着男子吼道:“你费尽力气把我抓回来,现在又跟我说能放我走。耍我很有意思吗?”
“我何时抓过你?”男子唇角微抿,看起来有些不快。
“你不抓我,我现在能在这儿?”
“是你主动跟我回来的。”
“开什么玩笑——”少女下意识反驳,随即怔在原地。
男子擎着伞起身,幽幽道:“你被困在葫芦涧数日,我只是去寻你,从未说过要你与我回来。”
少女脸色瞬间一阵白一阵青。
“你好好回想一下,再来决定要不要与我好好谈谈。”风扬起男子的披肩长发,遮住他俊美异常的脸庞,“你若是想就这么与我赌气个几年,我没有什么意见。”说罢,脚下一踏,墨色的长衫在少女眼前旋成一片,人已消失在屋檐之上。
黑猫喵呜几声,蹭蹭陷入回忆中的少女腿脚。
半个月前,葫芦涧山巅,深夜,细雨。
在看清站在洞口的人是谁后,洛浮生拔脚就跑,压根不给对方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奈何脚下功夫并不是多么出色的洛浮生没跑出百米远,就被墨衫男子挡住了去路。
“三年未见,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碎雨绵延的夜晚,微眯着双眸的男子对于洛浮生的这个反应感到很不愉快。
“我……我……”洛浮生吱吱呜呜,忽然眼睛一亮,“师父,您老人家也来啦?”
墨衫男子下意识回头,凉风卷过,身后空荡荡,只有一片斜织的雨丝。
再回首,洛浮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子无奈叹口气,他没有去追,而是站在原地未动。
一刻钟后,洛浮生被一高一矮两个人架着重新站到了男子面前。
被雨浸湿的黑发紧紧贴在脸颊上的少女此刻看起来很是狼狈,看起来被这两人带过来时做了不少挣扎。
男子手中伞微微倾斜,遮在洛浮生头顶。
“为什么要跑?”
洛浮生头一撇,不理男子。
男子叹气,朝着架着少女的二人点点头。
两人松开了洛浮生。
“在我面前,你跑不掉。”男子提醒又想动歪脑筋的少女。
洛浮生脸黑如锅底,撅着嘴不说话。
“燕军的人马不会再来这里。”男子牵起洛浮生的手,带着她往山洞口走去。
“你们出手了?”洛浮生盯着男子微微露出袖口的小半截白得过分的手指问。
“千波宫不会插手朝廷的事。”男子轻声道。
“哼,又是弩机又是山洞的,还说不会插手。”洛浮生小声嘀咕。
男子脚步微顿,偏首看她,一直眯着的眼睛睁开小半个,深色的眼眸里闪出几分不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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