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朱常洛瞧不起他梁永,而是这宫中终是要将论资排辈的,萧玉是和张诚陈矩同时代的内监,远远超出梁永,而王忠更是和当初的天子大伴冯保同时期的人物,那时候的梁永还只是记在张鲸名下刚入宫的小内侍,论资历自然是远远比不上。
当然,宫里还有一点特殊的地方就是,若是能受皇帝器重的话,那么也便不必理会什么资历了,当初宪宗皇帝时,那汪直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一样执掌西厂,风头无两,毕竟这内侍都是天子家奴,皇帝想如何安排便如何安排,这一点倒是和外朝不同的很。
但是问题也正在于此,如今的皇帝并非当初的少年天子,时至今日,他不会再毫无保留的宠信一个人,而那萧玉和梁永,在他面前皆是受宠,分别把持着内宫最紧要的御马监和御用监,所以这一点上,梁永也不占什么优势……
这般想着,朱常洛叩击桌案的右手猛地一停,睁开眼睛脸色凝重的缓缓说道。
“梁永,若是本王说,此事本王没有法子,你可会责怪本王?”
听得朱常洛这么说,梁永顿时身子一僵,脸色掠过一丝黯然之色,不过旋即便是拜倒在地道。
“奴婢不敢,此事本就是奴婢抱着一线希望,想着能为殿下多多分忧,若是不成的话,也是奴婢的命,万不敢心中有怨!”
只是心中不免有些肉痛,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抱着这么不切实际的妄想,好好去接手些张诚留下来的衙门,也好过现在两手空空……
不过要说责怪朱常洛,他的确是万万不敢的,且不说他本就知晓此事的难度,便是现在朱常洛这猛然升起的势头,也让他不敢有其他的心思。
宫里的内监,皇帝恩宠乃是一切,他如今是朱常洛身边最受器重的内侍,只要未来有一日朱常洛坐上那个位子,司礼监定有他一席之地,而现在要是得罪了朱常洛,无异于自断前途,孰轻孰重他还是掂量的清楚的。
“起来吧,本王不过与你玩笑而已!”
望着梁永诚惶诚恐的样子,朱常洛脸上的凝重顿时消散而去,摆了摆手笑道。
不过旋即脸色却变得郑重起来,道。
“不过说句实话,和萧玉王忠比起来,你的确没什么优势,尤其是资历方面,差的太多,要谋这东厂提督的位置,着实是不大容易!”
“殿下手段高明,郑氏和张诚那般势大之人,殿下都对付的了,这事情虽难,可奴婢却觉得难不倒殿下,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来求!”
梁永小心的起身,挤出一丝笑容,奉承着说道。
朱常洛摆摆手。
“也不必说这些好话,你做了东厂提督,对本王也是好事一桩,自当全力帮你!”
“这宫中的事情,说穿了无非是资历和圣恩,如今你在资历上失了一筹,若是想要转机,便只能在圣恩上下功夫了!”
“圣恩?”
梁永有些不解,顿了顿道。
“不瞒殿下,奴婢的确曾在这一点上想过,可那王忠还好说,他终年待在仁圣皇太后身边,和陛下不甚亲近,但是那萧玉,却是早年服侍陛下到如今的,陛下就连御用监这等紧要的地方都托付给了他,若是要比圣恩的话,奴婢怕……”
“怕什么?圣恩这种事情,说穿了,不过就是皇上的喜好罢了,天心难测,皇上欲要恩宠于谁,又怎能说得准?”
朱常洛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
“何况你面前不就摆着一桩好机会?那日宫中大火,你跟着母亲入乾清宫报信,也算是救了皇帝一命,有此一节在,想必这次的东厂提督之位,皇上也会考虑你几分……”
“对啊!奴婢怎么没想到这一节……”
梁永顿时眼前一亮,就差拍案叫好了。
往日里他和萧玉在御前的恩宠的确都差不多,但是经过这么一场宫中大火,他却未必就比不上那萧玉,皇帝不是个无情的人,只要他稍稍在帝前提上那么几句,定然会让皇帝在心中对他倾斜几分。
至于如何提起,他在宫中这么多年,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也就白混了……
这边梁永已经开始暗自盘算,是不是该在御前的时候故意撒了茶水什么的,让皇帝意外发现他为了救火而“受伤”的事……
朱常洛却是微微一笑,继续道。
“再说除了这圣恩,你倒是还有一个优势……”
“还有?”
梁永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疑惑的问道。
“嗯,你和萧玉王忠比起来,的确是少了资历,但是这未必不是好事,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萧玉今年已经四十七了,而王忠则是已经五十六了,早过了年富力强的时候,东厂提督与宫中其他职位不同,须得常年在外奔波,便是予得他们,也未必有足够精力应付!”
朱常洛缓缓说道。
梁永虽说资历浅,可年轻,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又是练过武的,精力上肯定是要比萧玉王忠都合适的多。
“殿下英明,奴婢早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梁永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朱常洛却是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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