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罢了,如今竟还寻了个由头将王皇后支出去了,怕是有话要说吧……
“洛……洛儿!”
不料朱翊钧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差点吓得朱常洛从椅子上掉下来,这是他认识的那个皇帝吗?他可是一直觉得自己是他的耻辱来着,何曾用过这种亲昵的口气。
望着朱常洛的目光,朱翊钧亦是察觉到有些尴尬,刚刚那一声叫出口,他也是浑身不舒服,遂直接改口,道。
“想必你也清楚了,礼部现在已经在准备你的冠婚之礼,朕打算在二月行冠礼,九月行大婚!然后……”
朱翊钧的声音顿了顿,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然后在明岁将你册为太子!”
殿内是长久的沉默,即便是以朱常洛的心性,也未曾料到,朱翊钧竟将话说的这么直白,所谓帝王心术,最忌让别人揣摩清楚自己的心思,但是如今朱翊钧竟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是试探还是……
不过毋庸朱常洛猜测朱翊钧的意思,他稍稍一顿,便又继续开口道。
“不过朕虽有如此打算,可如今尚有一年的时间,何况大明虽从未有废太子之例,但你若以为如此便得安心,那便错了!你既为太子,朕便要问你一句,如今之大明,依你来看,如何?”
这算是考校吗?
朱常洛眉头一皱,答得好便给太子之位,答不好就会被废?
将这些念头缓缓甩出去,朱常洛沉吟片刻,抬起头缓缓道。
“内忧外患!”
四个字话音刚落,朱常洛便感到一阵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差点让他坐不住,但是他却咬紧牙关,紧紧的抿着嘴唇,一动不动。
直到他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对面的气势方才陡然而收,朱翊钧冷淡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那你便说说,是怎么个内忧外患法?内忧在何处?外患又在何处?”
只是朱常洛坐在下手,又隔着冕旒,自是看不清楚朱翊钧眼中陡然闪过的夹杂着惊讶和忧虑的复杂神色。
若是换了其他人的话,怕是会说歌舞升平,四海平安这样的话吧!
能在自己如此压力之下坚持下来,或许,自己以前真的是看错了人吧……
朱常洛却是整了整言语,缓缓说道。
“内忧者,于朝堂,为百官阁臣!于国家,乃法理伦废!于小民,则民风不复!”
朱翊钧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之色,不过转瞬即逝,缓缓靠在榻上,淡淡的道。
“朕以为你会说,内忧在朕横征暴敛,屡征矿税!倒不知,你竟将那帮一直在帮你的大臣当成内忧,却不知,这算恩将仇报?”
朱常洛此刻亦是渐渐镇静下来,摇了摇头道。
“矿税于朝堂之上,虽为祸端,可实为无奈之策!常洛非不识大体之辈,自然晓得并非父皇横征暴敛,而那群臣,亦非不知此祸不在陛下,不过掩耳盗铃,装作不知罢了!”
此话一出,倒是让朱翊钧来了兴趣,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从前让自己无比讨厌的儿子,半晌才道。
“那便说说,是怎个无奈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