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同了,储位已然邸定,在郑氏的事情上,朱常洛天生就有最大的发言权。
无论是从朝事还是家事的角度来说,他这个太子都是最有权力在这件事情上发声的人。
毕竟当初和他争储的人是郑氏,若是他都谅解郑氏的话,朝臣们自然没什么话可说,皇帝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让郑氏复出。
但是他若是依旧视郑氏为威胁的话,以太子的声望和地位,也足以统领百官,让皇帝息掉这个心思。
所以这件事情的症结,实际上在朱常洛身上。
皇帝的这封旨意,实际上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既然如此,本宫明日便上疏,请礼部为常洵择一佳偶!”
其中的关窍,朱常洛自然看得出来,也不啰嗦,直接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殿下,是否再考虑一下,若是郑氏真的复出的话,恐怕会再添风波啊,更何况,如今……”
李廷机眉头紧皱,却是有些斟字酌句,顿了顿,似是下了什么决心道。
“如今宫中的情势,殿下已然心中有数,郑氏选在这个时候复出,恐怕其心不轨啊!”
所谓宫中情势,其实无非是一点,皇帝的身体!
虽说现在储位已然邸定,但是储位并非帝位,朱常洛一日没有登上皇位,便一日不可掉以轻心。
李廷机身在内阁中枢之地,所接触到的消息自然比旁人多些,虽然皇帝的身体状况是绝密,但是内阁大臣日日要进宫和皇帝商议政事,岂会察觉不到?
如今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恐大限将至,这种关键时刻将郑氏放出来,怕是会有其他的变故啊!
历史证明,凡是牵涉到郑氏的事情,一向英明的皇帝都会昏头,当初在大高元殿的那封承诺书就是铁证。
虽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皇帝也已非当年的皇帝,但是郑氏和皇帝相伴多年,焉知她没有其他的手段?
万一郑氏故技重施,蛊惑皇帝临终之前传位三皇子,到时候遗诏在手,又当如何?
斟酌了半晌,李廷机道。
“殿下,臣固知,此刻殿下若是拒绝皇上此诏,会令皇上不悦,但是郑氏之手段不可不防,何况如今乃是关键时刻,储位平稳过渡,对朝廷,对殿下,甚至是对宫中的三殿下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事情,郑氏野心勃勃,被储位蒙蔽了双眼,若是将其放出来,恐朝局再有动荡之忧啊!”
储位之争,时时刻刻要做最坏的打算,别的不说,以郑氏的手段,即便是骗不到遗诏,在皇帝临终之前,骗到其他的东西,也足够让朱常洛头疼的。
更何况,若是她真的弄到了遗诏,那么原本早已经明朗的局势,必然会多生变故。
朱常洛身为太子,必定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同室操戈,一场宫廷政变在所难免,虽然李廷机不认为朱常洛会输,但是如此一来,朱常洛在民间的名声也就毁了。
何况兵戈一起,朝野动荡之下,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乱子。
所以最保险的法子,是将危险扼杀在摇篮当中,只要郑氏安安稳稳的待在冷宫当中,自然一切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