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凌墨白。”他是凌墨白或是MO,不重要。
这次凌墨白的画展是他有史以来展出作品最多的一次,外人只以为他想打开国内的市场,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想找个借口见见她,想让她看看自己的作品,也想……听听她的声音。当季末走到这次画展的镇展之作前,久久不能回神,那是一副用色及其反差的抽象画,但仔细看去能看出一个巨人在咆哮,亮色点缀着暗色调的巨人,画作整体的夸张层次感,让季末看到了一方仿佛在漩
涡中挣扎的巨人。
眼泪滴答、滴答,一点一滴的往下掉,看着旁边的男人一脸的淡漠好像这幅画与他完全无关一样,当时的他究竟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画下的情景?“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所以一切男孩子喜欢的活动都不可以,踢球也好、爬山也好,就连打架也是不可以的,感觉就像个废人一样只能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小的画室里。出门会有保镖和私人
医生跟着,在家有佣人护着。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不是因为喜欢画画而画画,而是只能画画而画画,我的父母对我唯一的期望就是多活一天是一天,可是没有价值的生命究竟有什么好期待?”
所以他戴了一张面具,一面对着世人面前游刃有余好像顺其自然听天由命,一面有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不甘发泄在作品之上,多么矛盾的男人?
季末看着这个脸色总是带着些许苍白的男人,她觉得或许他能理解他的一些痛苦,本该是天之骄子却被疾病捆绑住的翅膀,只能像头受伤的野兽不断的咆哮却挣脱不了的铁链。
仿佛在他的身上,季末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跳着芭蕾却满是不甘,却又是唯一宣泄痛苦的方法。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那种凉鞋,就是可以露脚趾的凉鞋,小时候会偷穿妈妈的鞋子也想有一双,但是到了长大以后有能力为自己置装了以后却一双都没有买过。”
季末站在凌墨白的身前,向后倒退了几步,脱下今天穿着的平底单鞋,毫不掩饰的将自己身体最丑陋的部分展现在凌墨白的眼前。
那是一双满是老茧的脚,甚至脚趾已经有轻微的变形。“我不喜欢跳芭蕾,跳舞对我而言都是糟糕的回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明明那么讨厌,为什么还要坚持?或许在矛盾挣扎中跳舞也成为了我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现在就连最丑陋的部分现在也能大胆的
放在你的面前。
凌墨白不要说只能画画儿画画这么悲伤的话,早已融入你骨血的东西,一定值得的你坚持。”
明明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明明自己的人生路早就崩坏地一塌糊涂,但总能在他面前笑得那么温暖灿烂。
鼓励他的话,说的好听的话,他听过很多,却只有她的话让他听到心坎中去。
在这场不期而遇的邂逅中,她就像他的阳光。
“谁说你的脚丑,很好看。”
季末不曾想过187的高个子居然就这样单膝下跪般在她身前,拿起一旁的单鞋握着她的小脚小心翼翼的替她穿着鞋子。
那是种怎样的感觉季末说不清,像是被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让她整颗心都麻麻的。
“我……我自己来。”似乎是过于暧昧?季末急忙将自己另一只脚的鞋子急忙穿上,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因为紧张而红润的小脸转头又继续看其他作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在凌墨白看来都非常可爱。
他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却已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在季末看来这份纯粹的友情她很想珍惜。
“下次我可以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吗?”
“朋友?”
“恩,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一定也会喜欢她,她也是个鼎鼎有名的艺术家哦。”
“好啊,我很期待。”凌墨白没有问是谁,但心中已经猜测到是郁夏吧?早在调查季末的时候就将她身边的人际关系摸得干干净净。只是装作不明白的笑着答应,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曾调查过她的事情,恐怕在她眼里的友情一定
会变质的吧。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没有关系,这里打车很方便。”
“季末!”她的这种坚持,凌墨白很不喜欢。
“抱歉,已经很晚了,我老公应该已经在家等我了,今天谢谢你了,凌墨白。”
一声“老公”堵回去了所有他想说的话,只能看着她上了的士,然后默默的开车跟在后面,直到目送她走进和另一个男人的家。知道她是个有原则的女孩,所以朋友之间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可看向那幢漂亮的别墅,总会让他浮现出很多不该有的遐想,是关于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