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其它法子。”
周廷儒却开口道:“回圣上,这二万两远远不够啊!”
崇祯便问道:“大军开拨,所费几何?”
周廷儒回答道:“按旧例,大军开拨之时,需发安家费每人五两,起脚费一两,落脚费一两,鞋钱五分。如今宁远驻军贰万余,山海关驻军万余,密云驻军五千,合计大军四万左右。算起来需开拨费用三十万两。”
崇祯喟然长叹,开口道:“当年神宗(万历)、光宗(天启)在位时,钱银怎么就够花?光宗且不去说他,神宗朝可是前后三大征,府库尚且能支持。何以到了本朝,还没几年就无钱可用了?”
周廷儒便开口道:“圣上厚恩,让微臣掌管这朝廷诸事。可惜微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朝廷年入二千一百万两,其中宗室禄米就占去了七百万两,辽东袁崇焕处修筑新城又耗费了八百余万两。剩下的六百万两,既要给百官发俸禄,又要支撑其余边军开销,碰到各地灾荒,朝廷还要拿钱去赈灾。微臣实在已经尽力了。”
崇祯便开口道:“这一时半会,你让朕去哪里凑够这三十万两开拨之费?”
周廷儒便跪地开口道:“微臣请圣上开内库,发内帑以济军用。”
这里再科普一下外库,内库。所谓外库,也叫国库,乃是朝廷的银库,各地税收以及其它收入上来后,通通进入外库。朝廷各种开销,也全由外库支出。包括皇宫的日常开销,皇帝大婚、殡天也由外库支出。而所谓内库,则是皇帝私人所有,其收入来源为各地皇庄产出,京师内皇店的经营收入,各地官员上供的贡品等,用途则是给皇帝零花、打赏宫人、大臣等之用。
崇祯却愁着眉开口道:“周老先生你也知道,今次辽东要求粮米一百二十万石,外库银两不足,便是用内库的钱来补。如今内库也已经空空如洗,朕哪里还能拿出钱来?”
周廷儒却正色道:“圣上,社稷为重,钱财为轻啊!内库的钱花光了,到了明年还会有。倘若辽东有失,则京师震荡、社稷不稳。”
崇祯便开口道:“倘若内库有钱,朕又如何不舍得花销?周老先生倘若不信,可随王承恩去内库走一趟,亲自看看。”
旁边王承恩见到崇祯为银钱发愁,便小心翼翼的走上来开口道:“万岁爷,老奴和山西商人有点交情,要不然让老奴去找山西商人拆借一些?”
崇祯心里大喜,正要开口答应。
旁边的周廷儒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王承恩喝道:“太祖铁律,阉寺不得干政!你这条老阉货竟敢妄议朝政,可曾把大明列祖列宗放在眼内?实在是大不敬!”
又转头对着崇祯说道:“阉寺今日能干政,明日便能欺君。倘若圣上不想重演唐顺宗之祸,便请诛杀此贼,以儆效尤。”
崇祯一心想效仿太祖、成祖,听到周廷儒搬出太祖铁律来喝斥王承恩,便忍了忍,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见到圣上没替自己说话,王承恩这下大惊失色,赶紧跪下,把头在地板上磕的邦邦直响,开口求饶道:“万岁爷开恩,老奴知罪。老奴只想替万岁爷分忧,从来没想过干政。”
周廷儒用太祖的太帽子扣了下来,崇祯即没法反驳,也不想真杀了这王承恩,便挥了挥手,饶过了他。
王承恩死里逃生,赶紧躲到了一边,再也不敢出声。
周廷儒却又对着崇祯跪了下去,开口道:“圣上,这商人的钱财借不得啊。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煌煌圣朝,堂堂天子,岂能向下贱的商人拆借。倘若此事传了出去,朝廷和圣上的威严还要不要了?脸面还要不要了?微臣等宁死不食周粟,倘若从商贾借钱来发军饷,请恕微臣等不敢奉召。”
崇祯这下也实在没有办法了,便开口道:“这三十万两,还请周老先生多费心。谁能凑齐这三十万,解了这次的燃眉之急,朕不吝封侯之赏。”
周廷儒便开口道:“陛下,倘若微臣有三十万两家财,破家为国亦在所不惜。可惜微臣为官一向清正,家无隔宿之粮。不瞒圣上,微臣这两个月来,还只尝过一次肉味。微臣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请圣上开内库,发内帑以济军用。”
旁边的王承恩听了此话,却不屑的撇了撇嘴。身为首辅,两个月尝一次肉味,骗谁啊!你那五房姨太太怎么来的?每天进进出出周府的人都是来喝茶的?不过方才被周廷儒喊打喊杀的吓破了胆,这货却死也不敢再开口。
崇祯只是一味的拜托周廷儒想法子凑钱,周廷儒却一再的求崇祯开内库。
到了最后,崇祯实在没法子了,袖子一甩,便往西暖阁外走去。
见到圣上要走,周廷儒赶紧膝行几步,去拉崇祯的衣袖。却被崇祯把袖子一甩,摆脱了。
望着崇祯走远的背影,周廷儒对着太庙的方向跪下,开口悲呼道:“太祖、成祖、大明列祖列宗,微臣已经尽力了啊!如今边寇肆虐,大军出发在即,奈何圣上不肯发内帑啊!”
西暖阁外的小太监们听到这悲惨的呼声,心里纷纷说道:“这周首辅,还真是忠贞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