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到他满足满意了,自己表白一番,告诉他,为了他,自己连姊妹都能下手。
如此这般,再以柔情蜜意伴他,不信君心唤不回。
如今才得知,他对千柔的情意,竟不比先王妃少半分。
瞧瞧他如今寒如冰霜的脸,真薄情,真绝情。
不,他心底也是有情的,但那情,之前只给了先王妃,如今,只给了一个人——顾千柔。
为了她,他可以克制住欲望,可以对自己的绵绵情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在他心目中,旁的女人,不过是泄欲的工具,只有她,是他情之所系,梦之所牵
他的心,已经被顾千柔占满了,容不下旁人半分。
一切都错了,错了!
千姝想到这里,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一丝一丝抽空了,颓然软绵绵委地坐下。
见她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武王唇角漫上冰冷的弧度,哼道:“这就害怕了?你出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蠢妇,你哪里及得上她半分?你当知道,倘若没有今日之事,本王并不会对你下手,反而会看在她的份上,给你几分好脸色,你仍会是这王府后院中,地位最尊贵的那一个。”
千姝胸中激荡难言,身子克制不住,直抖得如秋风中残留枝头的枯叶一般。
武王之言,她虽然不敢尽信,但她如今,却仍是悔不当初。
早知道,他用情这般深,她根本就不会肆意妄为。
她的确不该出手,不该碰这个瘟神最在意的女人。
哪怕,今后他真的疏离自己又如何?情况不可能比现在糟糕。
哪怕,一辈子在顾千柔的阴影下活着又如何?只要能活着,安享自己在意的尊荣,其他的,根本就不应该贪恋。当不了他的心头好,当他的宠妃也是好的。即便最后有可能失宠,但自己的健康,总还是保得住的。
费尽了心思筹划, 到如今,顾千柔安然无恙,自己却得万劫不复。
她想到这里,泪流不止,但心底,仍旧存了一丝奢望,并未到心如死灰的地步。
她便哭泣道:“王爷,妾身错了,妾身大错特错,求你,念在昔日的情分,念在我是她姊妹的份上,原谅妾身这一次。今后,妾身必定安分守己,唯王爷之命是从。”
事到如今,她还是得将顾千柔搬出来,求得他的怜悯。
“晚了,”武王薄唇吐出冰冷的话,声声入耳,“本王不允许自己害她,岂能让你伤她?既算计了她,本王岂能容你?哼,你的确是她的姊妹,但伤透她的心,这样的姊妹,相信她宁愿舍弃了才好。方才在本王面前,本王已经许诺,要给她一个交代。对最爱的女人许了诺,本王岂会违逆?你肆意妄为,如今付出代价,公平得很。”
千姝见他断然拒绝,恨得几乎要呕血。
思绪混乱无比,她死死咬着唇,情不自禁喊道:“既如此,你干脆杀了我,来个痛快岂不更好?”
武王听了,却没有再动怒,眼神反而宁和下来,平静温柔得似一潭秋水。
那眼光落在她脸颊上,却不是再看她,而是在透着她,看旁的女子。
他在看谁,她心知肚明。
只觉得,心再次被针扎了一般,细细密密的伤口,仿佛已是千疮百孔。
他凝神远思,似乎沉浸在无尽的柔情之中,连声音也染上了丝丝缠绵:“杀了你,本王不就看不到你这张脸了吗?你虽下贱蠢笨了些,但你的容貌,确实有几分似她。为了她的名声,本王即便再恋她,再想见她,也得守住规矩,不能为所欲为。留你在身边,虽然只是个替身,但也聊胜于无。再说了,她一回去,我若就将你处死,岂不惹人怀疑?倒不如说你生了怪病,万无一失。”
这番话落进耳中,千姝眼前发黑,差点没吐血。
当初,因为千柔,她才能避开简氏的算计,从病榻上起身。
到如今,能活下来,只是因为自己这张脸,有几分似顾千柔。
自己的人生,仿佛都是围着她打转一般。
奋起一次,试图摆脱、逃离她的影响,却不可得。
到头来,一切荣辱,甚至生死,都是因为她。
武王却不再跟她聒噪,冷冷道:“好好活着,承担起你该承担的,不然,生不如死的不止是你,你母亲也会是一样的待遇。”
言罢,他绝然而去,连翩跹的衣袂都仿佛带着丝丝寒意一般。
千姝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等她再次苏醒时,果然如武王所言,成了一个躺在床上,能说话吃饭,但手脚不能动的废人。
至于身边的丫鬟,也被他清理了,统统换上他的亲信。
经历了最初的哭泣嚎叫后,千姝慢慢安静下来。
不能接受又如何?事情已经脱离掌控,除了承受捱日子之外,还能怎么样?
一日日捱着,果真是生不如死,但她不敢死,因为她有母亲需要守护,她不敢将武王的威胁视为无物。
自己的人生,已经毁了,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护母亲安然无恙。
即便明知道,今生今世不能再与亲人相见,也得忍着,为亲人活着。
她整天在床上躺着,无尽的悔恨侵蚀着心,无数次想,如果当时忍耐下来,什么都不做,是不是另一种结局?
天上地下,无人能答。
在众人眼中,她生了怪病,成了废人,武王却精心养着她,时不时来看她,一点都不嫌弃。
如斯情形,落在众人眼里,自是一副对她用情至深的模样,甚至有人夸,说她是个有福气的,才能得到冷面王的真心疼爱。
内中实情,却是无人能猜透。
千柔着急忙慌往自己的小家赶,心里只盼着回去后,就抱着夫君,诉说今儿个的委屈和惊惧。
等到人终于回去后,却没见着李靖行,问了下人才知道,原来他随着明石,出去看房子去了。
至于月白,她没心思管,只让浅绿看着办。
她便叹了两声,回屋躺下了。
虽躺下了,但脑子里却如走马灯一般,一帧一帧都是今日的画面,无法平静下来。
过了许久,她思绪渐渐清明了一些,下定了决心,今日之事,定然要当做秘密,不能透露给李靖行知晓。
虽说夫妻之间当无秘密,但武王对自己生了情意,挺惊世骇俗的。武王身份又敏感,这种秘密传出去,会发生什么变故,谁都无法预料。
再者,李靖行是男人,又十分在意自己。若是让他知道,有人觊觎自己的妻子,岂能无动于衷?但再不甘愿,又能如何呢?那毕竟是皇子,手上还有兵权,真真打不得惹不得骂不得。
到头来,不过是惹一肚子气罢了。
与其两个人愁容相对,千柔宁愿自己独守秘密。
再者,武王已经应了,会给自己一个交代,会远远护着自己。
今日,他没有碰自己,来日,更不可能有什么逾越之举。
既如此,倒不如将事情掩下,息事宁人,于彼此都好。
至于千姝的下场,她一点儿都不关心,更不会有半丝怜悯。
纵然彼此是姐妹至亲,但她那杯茶,将自己的所有亲情都耗尽了。
从今以后,老死不相见,老死不相往来,才是她们相处的模式。
虽想通了,但千柔心中还是不舒服,盼着夫君早些回来陪伴自己。
这一等,就等到了月上柳梢头,人还是没回来。
千柔心神不宁,一直在屋里转着圈,正要打发人出去找,外人终于有小丫鬟喊,少爷回来了。
千柔这才放心,从内室出来迎接,便见李靖行一身酒气,迷离着眼打帘进来。
千柔皱眉上前,问道:“这是去哪儿应酬了,怎么不叫明石回来送个信儿?”
李靖行冲她一笑,却有些心不在焉,慢慢道:“看完房子,遇上个旧时朋友,一起聚了一聚,这才晚了些。快别靠近我,仔细熏着你。”话音一落,便闪身进了净房。
千柔暗自有些惊讶,却也无暇细问,只让妙音跑趟厨房,给他多要些热水来。
净房里都是冷水,他又喝醉了,若洗病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之后,千柔又忙让人备醒酒汤,好让李靖行舒服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李靖行才从净房出来,脸色仍旧苍白,脚步也有点踉跄。
千柔忙让他喝了醒酒汤,又让他在榻上靠躺着,这才略好了些。
心中有满腹的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何况,夫君又醉了酒,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千柔叹息,只能将心事都掩下,草草收拾一番,也歇下了。
一来心中有事,二来担心他吐,千柔辗转反侧了半夜,才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临睡前还感慨,自己在武王府过得惊心动魄,夫君的日子,似乎也不怎么样。
真真流年不利。
不过,如此这般,倒也应了那句“欢愉共享,风雨同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