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宽下外衫,那衣裳落在地上,顿时染红一片。管家面不改色地收拾起来,隔着屏风倾听水声细碎。
良久,拓跋明宇阴阴道:“贼匪被剿,但只捉住了冒充公主的丫鬟。问讯之下,那丫鬟说是中途与公主互换身份,让其随西秦护国大将军逃脱,至此仍旧下落不明。”
管家沉吟片刻,琢磨着拓跋明宇的语气太过阴森,于是斟酌地问:“王爷以为,其中有蹊跷?”“哼!”屏风后头水声变重,拓跋明宇语气戴上戾气,说道,“不说在这个当口下落不明到底是真是假,只说西秦长公主是在我们玄国地界以内遇险,那西秦老皇帝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找我们玄国麻烦
。虽是我们不会怕了他,但传扬出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可不是,想拓跋明宇驰骋战场十数年,在西秦境内,那是可以止住小儿夜啼一般的存在。可就在他留守玄国都城期间,西秦长公主都能在京郊附近被流匪袭击失踪,也难怪王爷如此愤恨难平了。
“哗啦啦”数声水响,拓跋明宇似乎已经起身,管家赶紧回神,将准备的洁白里衣递进去。等拓跋明宇出来坐下,管家利落地抖开方巾,轻柔地为王爷擦拭乌发上头的水汽。
“王妃那边怎么样了?”
一说到这个,管家脸上就要隐隐抽动几下,恭敬地回道:“王爷,奴才都按照您说的办了。一副也没有卖出去,全都在这里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宣纸,递到王爷眼前。
拓跋明宇拿来一一翻看了一遍,边疏懒得问:“你给了王妃多少银子?”
“回禀王爷,统共出价十万两银票。”说的多了,全是肉疼。
“嗯,”拓跋明宇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夜色里灯光如豆,他伸出玉白的手指轻轻抚上那首上邪,莹润的指尖最后停驻于句尾,语音低低道,“……乃敢与君绝。”
管家闻声讨喜一笑,赞叹道:“王爷,真没想到王妃还有此等诗才。王府外头,王妃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头恐怕已经名扬四海了呢。”
“嗯。”本来准备见拓跋明宇沉默不言的,没想他淡淡地回应了这一声。
管家一愣,随即微微一笑。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又皱紧眉头,迟疑片刻后,终是道:“王爷,王妃手上的奴才是都收回来了,可张世子那边……”
“他送话过来了?”拓跋明宇了然地微微抬头,嘴边勾起的笑又冷又寒,直冻得管家内外抖三抖,“是……是的……张世子托人传话来说,王爷若要,就……”
“哼!他胆子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小。”拓跋明宇缓缓将手里的纸张尽数撕碎,缓缓地落了一地白雪,他起身走到桌案后,提笔一阵笔走游龙。
片刻后,管家看了一地的纸张,竟是将方才的诗词歌赋都誊写了一遍,且只字不差。
一把丢开狼毫,拓跋明宇起身往外走,“叫张绣明日过来,地上那些也全数裱起来。”话音方落,人已走出老远。管家连忙将晾好的小心拿起,准备连夜装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