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打算替他报仇的。”
骆和尚呵呵笑道:“不过,我到馈军河营地后发现,郭六郎经了那一回,忽然想明白了。他开始动脑子,开始有些谋划,想集合我们大家的力量做些大事。这不是很好么?哈哈,李二你想,同样是做大事,是跟着愿意在沙场上救你性命,愿意当先出生入死的人好些,还是跟着那些派头十足、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好些?”
“大师,我不是说这个……”
李霆连连摇头,一不小心扯到了脖颈的燎泡,咧了咧嘴:“我其实是想问,郭六郎行事一向如此大胆的么?他这做法,可比战场厮杀还凶险,你怎么就让他去了?”
骆和尚全没所谓,淡然道:“他倒是一向大胆,可他打得什么主意,我不明白。所以,我没法代他去啊。”
此言实在有理,李霆愕然苦笑。
反倒是骆和尚的谈兴上来了,开始兴致勃勃地向李霆问话:什么中都的亭楼宫观如何?中都雕版刻印的佛经,哪部好些?李霆肯定交得起免役钱,为什么还要来当兵?
如此一来,顿时把李霆的思路搅得纷乱。
两人来来回回地扯了几句,眼看要到后半夜。
此时郭宁身边的同伴们,正忙着把战斗中俘获的汲君立等人安置妥当。
所谓的安置,就是将原本已经五花大绑的俘虏们一一放倒,再用皮索加上几圈束缚,让他们连在一团,彻彻底底的动弹不得。
军队里头,绳索是最常用的东西了,捆扎各种物件,勒甲,系缚随身武器,都得靠绳子。郭宁的部下们从汲君立等人身上抽出的绳索,便足够将他们捆起来。
不过,毕竟绳索不算宽裕,捆绑时又唯恐不紧,恨不得多套几圈。这时候,剩下的皮索不够了。为了捆牢汲君立等人,士卒们不得不将他们揪作一团,有的头对着脚,有的肚子被膝盖顶着。
站在边上的郭宁忽然就想起,自己在大梦中曾见过皇帝、公主和一大群侍卫拥挤进轿子里的场景,与眼前倒是差相仿佛。
不过,汲君立可比郭宁记忆中的轿里人要辛苦多了。这个在杨安儿麾下颇具勇猛名声的都将,此时颤抖着伏在地面,高大的身躯蜷缩着,竭力把头埋在地里,好像怕被人认出了似的。
将士们厮杀过后,还要捆绑俘虏,费劲地将他们带到这里,难免有些暴躁。适才呼喝踢打,下手很重,但那不会让汲君立承受不了。
他会如此,主要是出于羞辱吧。郭宁闻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尿骚气。
通常来说,人在窒息、惊恐或者重伤濒死的时候都会如此。在战场上,屎尿齐流和鲜血四溅这两件事,发生概率是差不多的。郭宁在战场出生入死许久,早就习惯了这些。
不过,对于汲君立来说,遭人伏击,部属死伤大半,自家又被一个胖大和尚随手打成了这样,确实没法承受。就算他回到杨安儿麾下,只怕也要遭人耻笑,有好一阵灰头土脸。
郭宁围着俘虏们走了一圈,确定一切都妥当了,才挥了挥手,示意一名宽肩长臂的将士拉开强弓,向故城店方向接连发出两支鸣镝。
他们所处的位置,就在故城店的正南方大道上,可以看到到村寨外墙上火把的亮光和往来巡逻的甲士。
方才小半个时辰里,一行人在路上大摇大摆地点起松明火把,排布俘虏。村寨中的守军一定看在眼里,他们和俘虏们吵嚷的声音,也一定落入了守军的耳中。
如果守军贸然出外,汪世显带着一批弓手,已经在野地里埋伏好了,随时准备迎头痛击。
但守军竟不出动,在村寨外围高墙上放哨的士卒们,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纷扰姿态,可见国咬儿所部的训练有素,也足见那国咬儿是个领兵的好手。他比汲君立更聪明,也更冷静。
直到这时,穿在箭簇上的骨哨发出尖利的响声,坠落在故城店正门的羊马墙前方。羊马墙后才闪出了全副武装的士卒,小心翼翼出来探看。
之前李霆曾建议,既已伏击成功,不妨趁胜杀进村寨去,一鼓作气全歼敌军,给杨安儿一个痛彻心扉的重击,但郭宁拒绝了。真要杀入村寨,纵使胜利,己方的死伤也会剧烈。而郭宁并没打算与杨安儿展开不死不休的恶斗。
这支发出锐利哨声的鸣镝,便是郭宁对村寨中人的邀约。
他想和杨安儿的部下谈一谈,如果来人确实够聪明,够冷静,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