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沾着一滴暗红色印记的信封落在了朱慈烺的案头上,里面的信已经拆掉了,朱慈烺盯着这个信封,久久沉默。
这一年的夏天,朱慈烺心中有些冰凉。
那一封信上沾着的是情报战士的鲜血,一路从山海关传递过来,已经从原本的鲜红变成了暗红色。
原本,这样脏污了的信封是不会到朱慈烺手中的,至少也要有人清洗过。也唯有既是重要,又是紧急的情报才会这样毫不加停留第一时间抵达朱慈烺的案头。
这是来自山海关的紧急情报,里面的内容赫然写着:山海关建奴出兵,豫亲王多铎率领镶白旗并平西王吴三桂、恭顺王孔有德、智顺王尚可喜、怀顺王、耿仲明兵发七万,朝着蓟镇出发。
既是蒙古又是汉军,清人,果然没有放松一点力气在灭亡大明的心思上。
“圣上,军议已经召集完毕了。”宁威走来,低声对着朱慈烺道。
朱慈烺腾地起身,走向军议厅。一路上,他都在想着眼前的战局。
这是位于真定府的行在,本地的一位致仕高官贡献了自己的私宅,朱慈烺按价租用以后在这里开始办公。
同时,官军大部主力已经朝着井陉关进发,作为先锋的飞熊团行进最快,一路已经抵达了即将靠近井陉关的威州镇附近。
但没想到,一个更加惊讶的消息传来了。
朱慈烺站定在军议厅的幕后,军议上,无数议论控制不住地飞洒着。
“保定巡抚都是干什么吃的?我们才到了真定,结果井陉关连带着固关一窝蜂地都丢了!那个李茂春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不是还有千把颗脑袋吗?战斗力都去了哪里?”拍案而起的是倪元璐,这位往日一向以诸葛亮算计无漏为目标的谦谦君子最是明白主线战局崩盘会带来多大的副作用。枢密院上下为了解决宣府、大同两镇的问题,可不知道是废了多少心思。
“李茂春的功勋不是枢密院核查的吗?若是真有军功,怎么会如此窝囊?”随行而来的国防大臣高名衡很是不满,这样的差距委实太大了。
“军功是真,但不代表井陉关沿线的崩盘不会出现。关键点,我看就是在李茂春的身上。眼下,可不是两府之争的时候!”傅淑训出面扫视两旁,老资格的财相让两人纷纷撇开这个话题。
“锦衣卫方面,李茂春的底细还未收到消息。”倪元璐低声道:“目前可以确信的是,井陉关已经落入敌手了。李岩已经兵出井陉关,与威州镇的飞熊团打了起来。前出的是中军猛如虎部接触到了这一个大顺御林军的外围打了一仗,逼得领兵的叛匪李年退了一些。但威州镇那边打得还是很激烈。他们底气很足,这一点,应该是来源于已经进入固关,即将进入真定府的李自成主力。”
“唉……”屋内,无数叹息之声响了起来。
一连丢失三个重要关卡,失去了可以依托的坚城,这对于朝堂一方可谓是极大的被动。
“不仅如此……”这时,李定国走了出来,他与几个年轻的军师分发着一份份的材料。
上面,是最近的军情汇总。
“山海关的建奴也动了,多铎带着兵杀了过来。”李定国开了腔,全场哗然。
虎大威沉声道:“东面危险了。”
“蓟镇还有陈永福罢。第二团是打下了京师保卫战的英雄之师啊!”傅淑训也紧张了。
蒙古从宣府大同进发还只是在京师的外围骚扰,但山海关的清军进来,却必定意味着京畿的安危难保。
高名衡沉声道:“陈永福……恐怕让人很难足够放心。”
众人有些迷惑。
虎大威轻声道:“正是因为京师保卫战打得太壮烈了,第二团也太过辛苦了。现在补充进去的都是些新兵,从休整完毕到现在才过去半年不到。战力如何难说,更何况,蓟镇非是险道,清军恐怕会缠住蓟镇,绕开坚城,一路深入。这意味着……”
“单独只看蓟镇,除非陈永福出兵大胜多铎所部建奴,不然东线远非安稳。建奴分兵散落乡里劫掠地方,将遗祸无穷。尤其大部都是那些汉军,更不会不知道这一茬。实在殊为可恨!”倪元璐只觉得格外头大。蓟镇虽然是坚城,却只能如同一颗钉子保持威慑力,不让清军主力妄动进攻京师。但这样一来京畿大部分的安危就糟透了。
“保卫蓟镇,甚至依靠蓟镇出战建奴,陈永福部无碍。但想要将这千里旷野都锁住不让建奴分兵四处骚扰,却是几乎无计可施之困局。”高名衡说着,不由地怀念起来:“要是山海关在握那该多好,建奴万万不至于入关,遍地烽火。这京畿好不容易半年修养这才多了些人烟繁华啊。”
倪元璐揉着脑袋,没有说话。
“东线有清军多铎部,北线有清军并蒙古兵,南线有顺军刘芳亮部,西线主力要在我军削弱了一营战力红藕对战李自成的主力。各处麻烦,到处艰难。诸位同仁,这一局要如何解?别的不提,京畿乃重中之重。一旦多铎再度兵临城下,我是决计不会同意圣上继续坚持进攻李自成。无论如何,都没有京畿的安危重要。这是天下心脏之地,一旦易手,将会是我大明开国以来最重之耻辱!”高名衡语气拒绝。
这时,傅淑训也道:“京中虽有贤臣,却会因为圣上在外人心动荡。难保安危,我也不会同意……”
……
“从山海关到到京师,距离多少?”帐外,朱慈烺问了一句。
宁威楞了一下,迅速算了一下,道:“回禀陛下,一共六百里。”
“昼夜不息,路途无阻,七万大军走个十日,算是最神速的算法。宁威,朕算得可对?”朱慈烺又问。
宁威细想了一下,道:“回禀陛下,有蓟镇陈永福部近卫军团第二团在,建奴必定受挫稍许,能阻敌五日。若出城战,又可阻敌十日。若胜,自然无忧。纵然战败,以蓟镇残躯,犹能再挡敌军兵锋十日。若不胜不败,亦是足以抵挡敌军兵锋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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