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地测算着,额头上大汗淋漓:“射击诸元已经预备完毕!开火!”
轰隆炮火声轰去,十数处清军的步卒被犁开一条血路,刘振趁势杀去,转眼便趁着炮火的配合杀透重围。
汉岱脸上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多铎却沉着自若:“朱慈烺的本事若只是如此,一个时辰后就要见颓势了。子巴达礼,让他们也上。”
吴三桂闻言,有些不太明白多铎的自信。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当时间到了上午十二点的时候,明清两军的主力已经在宽和千户所战斗了一个多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明军的飞熊团、第二团以及第三团超过一半的兵力都投入到了战场上。
到处都是飞舞的弹丸,硝烟重填而起,填充了人的视线。刺鼻的硫磺味以及更加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整个空间。
战场里铺满了尸体,多数是清军的,但也有许多是明军的。
吴三桂再一次惊叹明军战斗力的强大,比鸟铳射速更快的中兴一式步枪是一具强大的杀人武器。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地面上已经倒下了超过三千人。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惨烈的战斗。比起冷兵器时代更加有效率的杀人比试,双方竭力用手中的兵械说服对方倒下,不再需要面对面而是拉长到超过三十步的距离后,懦弱的士兵也拥有了杀死练武十年老兵的力量。
杀人变成了格外严密有素的组织行为,假使哲学家看到这一幕,定然能够加深对生与死的理解。
生命在这样的修罗场里变得格外脆弱、易逝。
李定国喘着粗气,他麾下的步兵营已经冲锋了第三个回合。他一度攻入了位于战场最中央的那处墩台,结果又在丢下了三十余具尸体以后被十倍于自己的满洲人攻了回来。
他的前方,正蓝旗的满洲人仿佛性命不是自己的一样扑杀过来。在豪格失守盛京被圈养失势以后,正蓝旗的满洲人便格外拼命,证明自己的价值。
“备齐炸药包,将那个墩台直接炸毁!”李定国红了眼珠子。
一刻钟后,李定国亲自带着选拔出来的敢死队走上了战场。借着火炮的助力,李定国冲入了墩台,丢下了冒着青烟的炸药包。
一百息的时间过后,墩台的轰然一声巨响,墙面碎裂,砖石瓦片洒落一地,内里坚守的百余清军被埋葬其间。
李定国笑了,呼吸却更加急促了。
这时,咕噜咕噜的声音响了起来。
“校尉……该轮换了,让刚刚敢死队的兄弟们回去吃点东西吧!”一名千户摸着肚子,剧烈的运动与紧张的厮杀让所有人感觉到了饥饿。
李定国刚要点头答应,忽然发现地面微微一阵轻轻颤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足足两万余人的正白旗大军缓缓走上战场,随机渐渐加速,变成了一股仿佛无坚不摧的洪流。
李定国明白,他们没有轮换的机会了。这一刻,他预感到了不妙。
“他们来了……”朱慈烺凝望着这一股洪流:“正白旗,多尔衮的心头肉。建奴军中,最强的武力。”
倪元璐听着这个语气,微微笑了一下。
不明就里的傅如圭有些愣住了,心道:“圣上怎么竟是有些期待的样子……可眼下,清军就是上了正白旗,也未尽全力啊。”
“多铎不会添油的。正白旗是一处预兆,他要全力以赴了。”朱慈烺表情渐渐认真了起来。
朱慈烺的预料生效了。
吴三桂得到了命令。
“吴三桂!豫亲王命关宁军准备进攻,与孔有德部一同全歼李定国所部!”传令兵来了又走,留下了一道军令。
军令既出,全军便要开始进发。
这时,明军的阵中也动了起来。傅如圭亲率第三团余部六千余人上了战场。随同的,还有京营李国桢所部六千余人。
明军的主力也动了。
“朱慈烺黔驴技穷!他的依仗,就是这区区一万二的兵吗?我这一回上场的,可是四万人!”多铎傲然大笑:“诸尔甘!也让诸尔甘准备,我可是万分期待,我大清能够第一回捉住一个皇帝做俘虏啊,哈哈哈!”
关宁军是汉军之中最强的一部兵马。诸尔甘是预备在梨河河畔的伏兵。那是距离朱慈烺指挥台最近的清军。
吴三桂整顿全军,开始缓缓上前接战。
他的身后,阿山喘着粗气:“是时候结束了!”
这时,子巴达礼的科尔沁部蒙古八旗军中,一人悄悄将头顶上的皮帽子撤了下来,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
他的目光落在无数人潮汇聚的战场里,赫然发现一群神情慌乱之人冲入了吴三桂的身边。
吴三桂静静地注视着战场:“已经到了午时,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也是体力消耗最大的时候,是明军兵力劣势最显著的时候……这个时候,决战开启,明人的全部兵力都已经投入了。但这……就是朱慈烺的依仗吗?这分明是必死之局啊!”
他从军十数年,强弱如何,一看便知。朱慈烺再强,在这处处被动之下,也要灭亡。
“总兵,总兵!”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夏国相急忙本来,额头上满是大汗:“祖将军的信!”
“舅父?”吴三桂愣了,他猛地回想起了当年祖大寿在盛京却毫发无损的情况。
信很快便拆开了。
“就地反正,临阵倒戈。”
其后,信里便是关于辽西的情况描述。
“毕竟是大明啊……我等眼前看得到的根本不是全部,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宣府军是明军……凤凰山的红娘子部,徐闻部……也都是明军。辽西易手,山海关复了大明帐下。怪不得朱慈烺不肯议和,若是能堂堂正正自己打下来,哪里不必议和来得舒服?”吴三桂明白了。
这一刻,所有的疑惑全都明白了。
“这便是大明皇帝全部的牌了吗?”吴三桂隐隐有些期待。
忽然间,天空里,一道热气球升腾起来,石敢当轻咳一声,准备将手中一封战报念出。
“祖大寿反正,山海关已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