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梁清标这一代的时候,梁氏虽然没有再出现过梁梦龙这一级别的高官,但依旧是真定府的豪族,
尤其是梁清标,更是京畿一地的明人。无他,去年崇祯十六年科举放榜的时候,中进士的就有这一位,现在可是在职的翰林院庶吉士。有些同学不明白翰林院庶吉士的意义,但若是说一句口头禅就有人能明白了。
那便是:非翰林不得入内阁。
也就是说,这梁清标未来可是冲击内阁大学士的角儿,地位最是清贵无比。而且,比起老的那一位高尔俨,梁清标这才二十五岁呢。
换后世,一个二十五岁的中管干部,在政策研究室里任职,随时有机会就能外放正厅级市长厅长,甚至转为部委高官,谁不艳羡?
但这一回,在职的梁清标也着急上火了。
无他,百年以来,梁家购置的土地可是数千顷之多。开枝散叶下来,梁家数百口人都格外在乎这些田赋。若是没了官绅免税的特权,梁氏宗族内部的财政问题就要出娄子。
是以,梁清标也不顾自己的前途,这一回亲自赤膊上阵了。
“是啊。这一回看样子朝廷是认真的了。”有了这三位挑头,屋内众人都是议论纷纷了起来。
“要是太上皇在位时,那倒也不怕。朝廷下的政令多了去了,就是三饷加派的时候,也加派不到咱们土地上。可眼下这一位皇帝可不是好对付的啊。获鹿镇一战,遵化一战,那都是杀了个尸山血海。这一回……要怎么处?”
“不管怎么处,都得想个法子给这加派的事儿拦住。”
“拖延计?”
“祸水东引?”
“唉,这世道好了,怎么圣上还折腾起来了。真是……定然有奸臣在啊!”
“正是,有奸臣啊!”
屋内闹哄哄的,各个都在想着法子。一开始众人齐心协力说得还算有些调理,只是后来越说越时离谱,甚至有人都说起了要是李自成在的时候会如何。
但很快,又有人说起了李自成的拷掠追赃之事。
这下子,众人又转为长吁短叹。
见此,高尔俨、王卓如以及梁清标都是恼了。
“诸位若是再拿不出一点实际的,这会,不开也罢!”梁清标年轻气盛,当下就怒道:“都是些虚头巴脑的事儿,有何用处?”
屋内顿时一静。
但梁清标的话语却是震动了不少人的心防,王卓如缓声道:“我看大家亦是彼此都有堤防。如此,我先说一个。此事,老规矩,策动清议。我已经联络了京师广评的侯青先舆论造势,在报纸之上发表议论,煽动民意。”
见此,高尔俨道:“诸位既然想不出法子,那么也得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这一回,我捐五千两。”
“好,我也捐三千两。”
“我也捐!定然要将这乱命按回去!”
……
京师广评编辑室里,刘一和纳闷地拿着这一封信:“这个活,你也要接?”
“自然是要接。不仅是这一回润笔之资太厚,更是……官绅之税朝廷也要收,这是自毁长城,徒增帝国之乱啊。简直是自废武功,让大明生乱给了贼人喘息之机。”侯青道:“所以,于公于私,这活儿我都得接!”
说着,侯青从刘一和的手中接过了信封里足足面额五百两的恒信钱庄银票放进了自己怀里的内兜里。
“行吧……不过,流传出来的消息,也只是对官绅田地征税,这要怎么办?”刘一和又问。
“放心吧,我京师广评这一张嘴……难道还掀不起风议?”说着,侯青道:“一和,你要是果儿里面吃出一条虫来,会如何?”
“倒霉啊,吃了一条虫!”刘一和纳闷了:“问这做什么?”
“那就说明,一和兄不适合做编撰啊。报纸报纸,若没人买,那就是废纸。岂能这么写,为兄你在想想?以你天赋,不当如此啊。”侯青笑道。
“果里的虫子,此乃天兆,以示不详!”刘一和绞尽脑汁,想了一段。
“有意思有意思!果然,以一和兄的本事,这才是正常水平嘛。”侯青笑着。
刘一和谦虚几句,被这夸赞得弄得有些奇怪,转而刘一和又好奇了起来:“若是以侯贤弟的本事那要如何说?”
“嘿嘿……一会儿,刘兄见了这京师广评的新报刊就知道了!”侯青微微一阵傲然。
……
“拷问朝廷良心,三饷既罢,缘何又向忠良收新税?”
“卖报喽,卖报喽。火热出炉的新鲜京师广评!”
“卖报卖报,拷问朝廷良心,三饷既罢,缘何又向忠良收新税?”
京师里,一片热火朝平。而角落里,一个头发新剃的汉子拦住了一个卖报童,道:“给我来一份《京师广评》。”
看完上面头条,这汉子顿时一阵惊喜:“这一回,我要立功了!”
七日后,盛京。
孝庄太后轻轻放下了这一份报纸,重重松了一口气:“这明国要内乱了。我大清,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要给官绅一体纳粮,那朱慈烺是生怕天下不乱,生怕不给我大清啊!”
闻言,大政殿上的索尼、鳌拜以及苏克萨哈等人纷纷凑上前去。最终,孝庄太后将报纸给了代善,代善看了一眼,便笑道:“找官绅收税,这朱慈烺可终于是自乱阵脚了一回啊!我大清的气数,还早得很呢。待我大清缓过气来,那大明定然也是内乱一片,给我大清留了处处机会了!”
“明人内乱,就是我大清的机会!”
“且看那小儿猖狂几时!”
“待明国一乱,这天下自然尽入大清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