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敢说的。
“我相信陛下。”李允儿轻声地说着。
“但这是无解之局。”柳如是的声音也轻了下来,但此刻,课堂却是一片寂静。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傅青主不会想到,自己一个记录历史的人竟然有朝一日,也会见证历史。
这一场讨论,注定会流传下来。
李允儿拧着眉头,想到了自己见到朱慈烺的一幕幕。
尤其是在汉城的讲学,那样的心胸,绝非是一个自私私立的熟人。
“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李允儿脑海里忽然间鬼使神差地道出了这么一句:“大多数时候,陛下的立场与帝国的立场一致。也许,在极个别的时候,帝国的利益会与陛下的利益冲突。但我相信,陛下终将选择帝国利益为重。因为,家国一体。况且……也许在我们看来,这是无解之局。但陛下……会给历史一个漂亮的答卷。”李允儿说完,课堂里一下子争论纷纷。
……
朱慈烺自然也明白,这次与幕府将军相见,定然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
事实上,面对这个问题,他脑海里已经不知道准备好了多少个预案。至于日本幕府与天皇的尴尬现状,也不知道讨论了多少回。
这个问题颇为敏感,手底下人也是噤若寒蝉,纷纷不敢提。
朱慈烺明白以后,却是觉得算不得个什么事。
不必大明的臣民们,毕竟是生活在君权时代里。朱慈烺可是穿越客,若非时代的灌输。他脑海里压根没有皇权至上的思维。
在外交抉择上,他实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
“朕这一行,可就要叨扰将军了。我也十分期待,在将军的治理之下,日本国的模样。朕的到来,希望能为中日两国掀开一个新的篇章。这个篇章里,将写满数之不尽的溢美之词。”朱慈烺笑着握手,携手进入江户。
对于如何接待朱慈烺,日本人显然做好了十分多的功夫。
曾经让天皇头痛的治安问题此刻无需担忧,泥泞的道路亦是在短时间里扑上了青石板转。
一路看过去,都是体面而热情的江户士民。
很快,一个几乎翻版与抵达首尔的安排进行了。
检阅仪仗队,听礼炮轰鸣。最终,朱慈烺下榻在了日本人安排的行宫里。
当然,伴随着朱慈烺一入驻,里面所有服侍之人都换成了明人。一应起居朱慈烺都是带了人的。
不比朝鲜,还可以放松一些警惕。
有那一场海战的警惕在前,谁都不敢大意。
当然,总体而言还是外松内紧。
朱慈烺的星辰安排并没有受到影响。
撇去一应繁文缛节之后,朱慈烺在大奥里参加了德川家光的宴请。
这显然就是国宴了。
大明一方与日本一方都是准备了众多的随行大臣。
不过,比起上一回去朝鲜,朱慈烺这一回来日本的商人更多,官员反而较少。除了王夫之、陈贞慧以外,就是陈渐鸿这等显然就是低级官员的事务官员。
相比而言,幕府这边就显得十分郑重。
除了老熟人阿部忠秋,亲信大臣松平伊豆守信纲、阿部重次等等日本国中叫得上名字的大臣都来了。
朱慈烺当然不会一个个都去观察。他关注的是大名鼎鼎的御三家,也就是尾州、纪州以及水户。
而今到场的三人则分别是德川赖宣,德川赖房以及德川义直。
简单来说,这几个就是日本的宗室。朱慈烺自己也有许多亲戚,都是些皇亲国戚。为此,还下大了力气搞过削藩,解决宗室问题。同样,日本也有这三个御三家。
他们对于幕府而言,显然是有利有弊。
幕府毕竟不是皇室,有名正言顺,无可争议的执政合法性。故而,试图挑战幕府的人不要太多。历史上,由井正雪就是一号人物。
而幕府之所以能够一次次镇住日本诸多大名,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御三家的存在。
他们的存在,让那些外样大名不得不臣服幕府的威严。
但反过来说……也有不少野心家试图从中获利,时刻掀起一番风云。
国宴很快就开始了。
让朱慈烺稍稍放松的是,大家说的都是汉话。
“向皇帝陛下敬酒,祝您万事如意。”德川家光心情不错,朱慈烺的回应让他放下一颗大石。与意想之中年轻气盛的模样不一样,朱慈烺对他的态度可以说称得上是谦和。
并没有什么倨傲的态度在他面前,一路上的交谈都可以说得上是和谐。
这让原本有些紧张的德川家光放松了下来,国宴之上,自然是都是交代了不要说日本话。对于大多数贵族而言,说汉话并非是一门难事。
毕竟,很难想象在后世的中国,哪位高级官员一点都不会英语。
“谢谢。”朱慈烺谦和地应下。
很快,一个个名字被他记了下来。
一个个印象也纷纷初步定下。
德川家光显得精力充沛,但朱慈烺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位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骨子里藏着的疲态。他对自己的态度过于关注了,这并非是一个自信的将军应有的态度。
显然,他有所求。
有所求那就好办,这说明主动权在自己这里。
阿部忠秋是老样子,亲华派。松平信纲则显得很沉默,但朱慈烺明白这恐怕是一个清醒而精明的日本人,他打量自己的动作一颗都没有停止过。但同样,也没有一刻让自己感觉到冒犯过。
至于御三家……
唉,怪不得历史上德川家光的统治稳如泰山。虽然看起来仪表不凡,却并没有哪一个又怎样出彩的印象。
不知道天皇……又是怎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