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之的是努尔干都司。
虽然有都司这样一个军事管辖区域,但这里并没有民政管辖,是典型的羁縻土著,大明的存在感仅限于名义上的管辖。
真正让大明对东北有效管辖的,是辽东的卫所。大明在辽东建立了众多的卫所,他们带来了一个巩固边疆最重要的成果:汉人移民。
无数汉人移民到了辽东,让这里宛如塞外江南。
只可惜,建奴铁蹄踏来,辽东成了人间地狱。
后来虽然朝廷又着力发展这里,甚至颁发了还辽令这等振奋人心的法案,却并没有让黑龙江的情况有所改善。
原因却也很简单,黑龙江这里都是土著,汉人移民实在太少了。
“汉人少,我们就很难巩固对当地的治理。甚至,我这哈尔滨知府的牌子,也很可能只是一个移民署的干活,首先要做的,不是什么当官当老爷,而是怎么给哈尔滨带来足够的人口。”
“朝堂给了咱们什么支持?”
“囚犯的流放可以改,税收可以免,财政会转移支付,钱不缺,从辽阳通往哈尔滨的路也已经修了一半了。从罗津的船到海参崴也很近,顺流进入松花江的哈尔滨,水路顺畅。陛下发了话,朝鲜的资源都可以相当支持我们对东北的开发。”
“有钱就好办。至少能鼓起一批军屯的人,就拿分土地做诱惑。这一点,是移民的利器。”
“没错,我初步定了一百亩一人,种子、耕牛都能送,只要他们肯在哈尔滨勤恳劳作定居。就是房子,我也遣人开始搞大工程了。大村庄、大庄园。”
“农具、种子、农药,再去京师大学堂请几个农学家,这大庄园说不定能成。”
“对对对,就是如此!”
……
两人讨论的热切,更是一拍即合,迅速出发前往到了哈尔滨。
当时光落到大明二八一年的九月时,两人已经在哈尔滨的府衙里待了有小半月了。
“前景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虽然咱们可以做各种各样的办法争取移民过来,但在移民到来之前,咱们要想好,如何面对哈尔滨的情况。我们不可能等移民到了,才去干活。那等于丢光之前的业绩。朝堂很看重那些土著。”说起这些,陆庆衍就有些挠头。
“东北的土著,我去见过几家了。鄂伦春人、赫哲人,那些土著各个都是与女真人一样凶悍的存在。据传能够徒手搏击黑熊,都是些极厉害的人物。但听陛下的意思,似乎对这些女真人很有好感呢?”李岩问道。
“是上好的兵员呀。”陆庆衍很清楚这一点,笑着说:“而且,特别便宜。与日本人一样。”
大明征服日本以后,关于日本浪人武士的传闻也迅速传开。这些打仗勇猛的日本浪人竟然只需要一个饭团就很满足,真是不可思议。
至于那些流落在白山黑水里的土著,自然更加惹起皇帝陛下的垂涎。
这些,可都是能争取到的极佳兵源。
“从前,建奴也是兵员质量不断下降,是靠着抓那些生女真这才维持了相当雄厚的战斗力。现在,干这活的轮到我们了。”陆庆衍说。
“不不不,知府,我的想法没这么简单。”回忆着一路上见过的那些土著,李岩斟酌了一下,说:“简单粗暴的抓人,这不符合我们天朝上国的身份,更不利于我们在这里长久稳固的建立治理体系。”
“哦?怎么说?”陆庆衍刚刚换回了一身铠甲,穿上了两块许多的短衫。
东北纬度很高,哈尔滨更是国内所有府城里最高的。但是,这里的夏天却依旧眼热,而且白天十分漫长,让陆庆衍很有些难以适应。
“这些人,其实很好收买。容我调查几天,可能可以比简单的抓人更有效。再者,这天下已经没有下一个可以让生女真人去肆意抢掠的地方了。如果只是简单的抓人,让他们跟着一起抢劫发财,恐怕并非良策。”李岩说。
陆庆衍点了点头,忽然间听外间一阵喧哗。
两人对视一眼,都起身出去。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等闲是不会有人来的。
“陆庆衍啊,来看看,来的是谁!”隔着老远,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陆庆衍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人,惊讶道:“是你?梁益心!梁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大兴县干的好好的吗?”
“一个受夹板气的县丞有什么好干的,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不是……我说你,怎么就来了?官不当了?”
“不当了。来投奔老弟你了啊。”
“不是……那可是京官啊,正七品的县丞!”
“嗨,怎么老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位就是李守备吧?幸会幸会,我,梁益心。往后啊,就来这北大荒找食了。”
“梁县?幸会幸会。我是李岩,喊我名字就行。”李岩连忙伸手过去,用力摇了一摇。
“可别,往后你们就是父母官,我可是一介小民。要知道,我身后啊,可是有几百号人等着吃饭呢。”梁益心说完,哈哈大笑。
“唉,行了行了,少贫嘴了。本以为你就真是喝醉了,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说什么,没想到……算了,来,我安排,给你接风洗尘。也不出去了,就在后衙对付对付。”陆庆衍说着,无可奈何地迎着几人入内。
“什么几百号人?要请客吃饭,咱们恐怕够不着。”李岩抓住了关键点。
“都是信得过我,在京师城外拉的盲流。我从顺天府拿的赞助,从户部里拿的拨款,好不容易一路带了过来。”梁益心说得轻描淡写,但谁都清楚那几关有多难过。
不过梁益心的确有利于骄傲:“当然,现在我是黑龙江农垦公司的主事了。两位,往后可以教我梁主事。等这农垦公司做大了,就是又一个远征公司!”
“事到如今,还能说啥?一起干吧。”
梁益心不会想到,他会一语成……语言。
一个新的征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