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细汗。
高燃说,“我抱吧。”
男孩紧紧抿着嘴巴,不搭理。
高燃叹口气,“真是个爱逞强的小屁孩。”
封北耍赖,“你哥我不逞强,抱抱你哥呗。”
高燃翻白眼,“自己走。”
封北啧了声,拉长声音说,“没良心。”
“行了哥哥,别装可怜了。”高燃拍他胳膊,“赶紧的。”
封北从男孩怀里抱走小女孩,步子迈的很大,“你在前面带路。”
未成年比不了成年人,没有威势。
封北一开口,对着高燃横的男孩屁都不敢放,乖乖照做。
不多时,一行人站在门口。
男孩拍拍门,“妈。”
里面没动静。
高燃低头问,“你没有家里的钥匙?”
男孩垂下眼皮,闷闷的说,“妈妈没给我。”
高燃问道,“平时呢?”
男孩说,“平时会给,这次没有。”
高燃心里的不安在这一刻猛地暴涨,他结巴,“小、小北哥……”
封北皱眉看他,“待会儿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话落,封北就把小女孩给高燃,他抬脚去踹门。
小女孩惊醒,没睡好的她哇哇大哭。
高燃手忙脚乱的把她给自己哥哥。
小女孩认出这是哪儿,他从哥哥身上下来,嘴里说着,“回家……回家……安安要回家……”
“警察叔叔在开门,不要闹。”
男孩牵着妹妹的手,眼里有泪光,他在害怕。
小小年纪的他这会儿已经能有不好的预感。
封北叫高燃带两个孩子靠边站,他的脚力加重。
门哐当一声被大力撞到门后的墙上,一股呛鼻的血腥味冲出来。
封北往客厅走。
高燃正要跨过门槛,他突然听到一声呵斥,“别进来!”
男孩已经牵着妹妹跑了进去。
高燃情急之下一手拎一个,将两个孩子拎起来,他不自觉的转动视线。
那一瞬间,高燃看到女人倒在血泊里,地上有一大片鲜红的血,还有一把带血的水果刀。
他捂住了小女孩跟男孩的眼睛。
男孩惊慌,使劲去掰眼睛上的那只手。
高燃的手被掰的发疼,他硬是没有挪开一点。
陈丽容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
高燃站在病房外,听着里面孩子传出的哭声,他蹲到地上,把脸埋进双手里面。
其实那个女人拿掉氧气罩的意图很明显,也非常现实。
丈夫被查出得了癌症,需要高额的医药费,像是个无底洞,钱砸进去不带回响。
家里的情况又不富裕,这场病是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女人头顶。
医院明说了治不好,只能花钱买时间,多花一天的钱,欠的债就多一笔,两个孩子未来要吃的苦就更多一些。
那个女人要照顾两个孩子,又要面对病重的丈夫,会承受双重折磨。
太痛苦了。
那天晚上,她一念之间被负面情绪压趴下,没能反弹回来,做出了那个决定。
病人知道妻子事后会自责,会愧疚,会干傻事,他想通过高燃告诉她,是他自己想死,不怪她,反而很感谢她,让他终于不再忍受痛苦跟绝望。
希望她带着孩子们好好的活下去。
因此才会出现病房里的一幕。
要不是高燃发觉到不对劲,两个孩子在失去爸爸以后,又会没了妈妈。
高燃拿手背擦擦眼睛,病人跟蒋翔家的阿姨一样,接近他都有目的。
他好像搞明白自己是充当什么角色了。
如果头不会疼得要死,高燃会很乐意帮助别人。
视野里出现一双棕色皮鞋,高燃抬头,哑声问,“查到了?”
封北把派出所那边查到的相关资料告诉少年,包括花莲小区的亲戚。
“我看了一下客厅的情况,陈丽容自杀前正在打扫卫生。”
高燃惊愕,“打扫卫生?”
“厨房里有煮好的稀饭,旁边放着三副碗筷,陈丽容准备把家里收拾好了,就去接两个孩子回来。”
封北说,“她应该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了丈夫生前的用品,压抑的情绪不受控制,一时想不开才做出极端的行为。”
高燃喘口气,还好只是一时想不开,要是根本就没打算活,很有可能昨晚就动手了。
那他跟小北哥就绝不能及时赶到。
还是命不该绝。
高燃是信命的,越来越信了,“那她为什么把孩子送到妹妹家里?”
封北挑眉,“昨天下午陈丽容去办理丈夫的后事,不想让孩子看到那个情形。”
他把少年从地上拉起来,“我猜她自杀,不全是对生活感到绝望,其中还有别的原因,类似愧疚。”
高燃的眼神躲闪。
封北将少年额前的刘海顺顺,“她丈夫的氧气罩是她拿掉的。”
这是陈述事实,不是问句,表明了话里的确定。
高燃心里咯噔一下,没出声。
封北敲两下门,拉着少年跟他一同走进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