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晃了晃脑袋,和琳把和珅的音容相貌从他的脑海里晃去,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而很快,他的耳朵里,他的脑子里,回荡的就全是战争开始前富尔勒大人的吼叫。没有任何怜惜和和缓,只有强硬、生冷和无情的要求——进攻!不顾一切的进攻,就是用所有人的生命为代价,也要去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的进攻。
在此之前,十百户村的战斗,和琳没有看到连片的死尸,因为他一直在杜集。但他看到了连片的伤兵,一车车向后方运送来的伤员。而现在,就要轮到了他了。
“嗵!嗵!……”
“轰!轰!……”
和琳不知道对面有多少门大炮在怒吼,他的耳朵都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了。而且复汉军打出的炮弹全都是大威力的开花弹。炮弹一颗颗落在清军队列内,不住的爆炸冲击波,一阵接一阵的卷起土石瓦砾还有鲜血和残肢断臂送上天空,那被炮弹命中后瞬间的血肉横飞根本不需要提。
和琳的运气很好,似乎复汉军的大炮全都是对准大方阵打的,为了防止落空,很多炮兵的目标都对准了中央,和琳作为最前列的队伍,他手下的营竟然好运的至今没被一颗炮弹炸到。
和琳抬头望着对面逆军的头上,那半空中挂着一张大大的笑脸,是蚩尤,兵祖蚩尤。
双边的步兵队伍进军都可以用壮烈威严来形容,一红一杂,清军绿营和练军还都穿着号褂,八旗新军又全部是棉甲,颜色还不一样,但走起来,在漫天炮火中走起来,也有一股风采,这可以用满天星辰来形容他们的密集了。
特别是复汉军,大红色的军装在遍地青绿的战场上,十分显眼。
前后左右,每名复汉军士兵与战友之间都隔着严整的一米,即使一个大方阵足足有两千人,队列也依旧整齐。一个个复汉军军官举着军刀,挺直了上半身,大步引领着士兵前进。他们盎然无畏,他们不惧怕死亡。复汉军士兵也一杆杆步枪上好了刺刀,士兵们埋头向前。
虽然是敌人,和琳也不得不对眼前的敌人说一声佩服。他很清楚士兵的心理的。说不怕死都是在逞强!真打起来就没有不怕死的。对死亡的害怕会让他们一心把敌人挡在尽可能远的地方。所以,上头若是没有命令,他们就会在尽可能远的地方开火,比如说三十丈外。而这样的射击自然会造成精确度的大下滑。当初的绿营、京旗,还有朝鲜的棒子,就都是这样的德性。
这种思想若是在军中泛滥了,发酵了,而又没得到军官的清除和管理。和琳觉得那就会演变成惧怕与敌人近距离接战,最后变成惧怕与敌人的白刃肉搏。
八旗新军一定程度上已经改掉了这个毛病,而他现在对面的敌人,那更是走在道路前面的领跑者。
和琳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对面敌人是越来越清晰了。然后,似是心有所感似的,原本被炮声塞的满满的耳朵里仿佛突然的听到了一声划破空气的尖啸声:
“……咻……”
很像是小时候过年放的钻天猴。
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就看到一串橘红色的黑影从头顶划过,那黑影太快,快的他都看不清楚,唯一能看明白的就是那黑影尾巴哪儿带出的尾焰,长长的余焰很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白痕。狠狠地撞向了他的身后!
什么是山崩地裂?
和琳已经以为之前的炮击就很猛烈了。但是当一枚枚火箭弹落下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眼中威力巨大的开花弹跟火箭弹来比太小儿科太小儿科了。
和琳整个营都给镇住了,所有的士兵,一个个都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这一瞬间里,他们的大脑全部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烟花盛宴’,永生难以忘怀的绚烂绚丽。
当和琳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知道后面的练军还有绿营有崩溃的了。毕竟他们是汉人,他们不是旗人,他们没必要也不可能全部都把性命效忠给大青果。
“诸位……”海兰察突然叫出声来。
“此一战关乎大清安危,我等臣奴岂可有惧怕贪生之心?陈逆火力凶猛,众位大人早该知晓……现在,可容不得半点退缩——”
海兰察的话令一众有点白脸的满清大员羞臊了起来,大清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自己这些人‘畏惧’了就能得好吗??
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部队,下一刻就已经变成了一滩滩碎肉血污。
巨大的爆炸声让满汉两军都暂停住了脚步,振奋的喜悦的欢呼声就从复汉军战士口中发出。
清军阵列中的营头在崩溃……
“洪明,拦住你的兵,哪个敢退一步,格杀勿论——”
“吉喇库布,带着你的人上去——”蒙古骑兵估计也没用处吧?海兰察知道蒙古骑兵的战斗力是哪般,但这个时候他必须用骑兵来遏一遏复汉军的士气。或者说蒙古骑兵冲上去了,至少能给复汉军制造一点麻烦,哪怕只做一个吸引火箭弹的替死鬼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