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亏?杨秀庭压了压火气,先放下吃不吃亏的事情,先问道:“我看了嫁妆单子,怎么觉得东西不全呢?”
郑氏坦然回答:“办婚事、给新房添置摆设,这些都得钱,我看着手头的钱不足,就把不怎么要紧的首饰卖了两件。”
“那冬儿怎么办?”杨秀庭问道。
“什么怎么办?和她有什么关系?”郑氏不解。
“哈,和冬儿没关系?”杨秀庭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家婆娘说话了,“张家当时说亲的时候,已经给过咱们聘礼了,那些是咱家的。你现在用的是张家额外送给冬儿、当做见面礼的物件。冬儿下个月就要去京城,进张家门,人家主母送给冬儿的礼物,冬儿一样也带不过去,你让冬儿在张家怎么呆?”
外间的黄氏进进出出的听了几句,原以为大姑姐既然没让自己回避,应该就是不打紧的事情,结果断断续续的听来,竟然说的是大春成亲的花用,大春娶媳妇那让人眼花的一应饰物,竟然用的是张家给冬儿的财物?
黄氏意识到这样的事情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饭桌也顾不上擦,立时就退出上房。
屋子里,郑氏的气性也上来了,孩子爹说的这么郑重其事做什么,冬儿在张家是什么身份,外人不知道,自家人还不清楚吗?不过就是个妾。
自家好好的闺女,被他家强行说去做妾,就是给他家添了个有身份的奴婢,那卖身的银子,他家给过吗?只想着像正常娶聘那样把人抬走,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郑氏阴沉着脸问道:“他爹,你掌管买卖也有些日子了,连这个也不懂吗?他家既然把东西送给冬儿,那东西就是冬儿的。冬儿是咱家没出门的闺女,那这些东西就得归到家里的日常用度上,这还有错吗?何况,冬儿和张家的那个媳妇子,已经把值钱的首饰收走了,剩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件。”
不值钱的物件。杨秀庭扶额哀叹,“哦,原来不值钱啊。这些不值钱的物件里面,那不要紧的首饰,你卖了多少银子?”
郑氏听得怔了怔,“这些东西在张家眼里可不就是不值钱的吗?”
杨秀庭愣愣的看着郑氏,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理解不了自家婆娘的想法和说法了?杨秀庭无力的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把冬儿的东西当成了咱家的,那就咱家的好了,可你为什么要把它送到罗家,许给他家的聘礼,年后说亲的时候不是已经给过了吗?”
郑氏兴奋起来,她往直坐了坐身子,说道:“还是咱家大春脑子好使,那些东西都是少见的好东西,悄悄地留在咱家也就是咱一家的风光,现在把东西送到罗家,咱家的聘礼单子光鲜了不少呢。事后他家还得把这些东西当做嫁妆再给咱送回来,咱家既有了体面,还什么也不损失,又让罗家也光鲜了一遭。”末了还补了一句,“还能让人们知道,咱家娶来的媳妇不是出身穷苦人家,家境也好得很,这也是咱家的体面吧。”
“呵呵。”杨秀庭气的失笑出声,“眼睁睁的把闺女的身家送给别人家,还能这么高兴,除了你们母子,别人也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郑氏立时就恼了,“你这是什么话,这些东西已经就在咱家了,难道还能跑哪里去不成?冬儿也没怎么样嘛,她去了张家,张家有那样的富贵,还能少她的吃用吗?”
在富家大族,光有吃用就可以了么?怪不得冬儿溜得那么快,自家这个闺女看事情就是明白,郑氏的这些话让冬儿听到了,除了白白生气,没一点儿别的办法。
杨秀庭摆摆手,止住郑氏后面的话,直接穿鞋下地,去糖作坊上工去了。
眼见着杨秀庭沉着脸离开,郑氏狠狠的咬着牙,坐在炕上,好半天也咽不下去这口气,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自家当家的怎么这么糊涂,这么简单的事情就是转不过弯。
又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黄氏和幺妹说话的声音,郑氏冲着院子里喊了声:“弟妹。”
黄氏手里做着给留根的鞋子,一边听大姑姐叨念杨家的事情。
郑氏的叙述让黄氏大为惊讶,她惊讶大姑姐想法奇特的同时,也不明白郑氏眼睛泛红的委屈是从哪里来的。
郑氏有了述说的对象,心情好了很多。这是自己娘家弟媳,就是家里有了不和谐,她也会向着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