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看乔显云没做答,冬儿又问:“又有多少人,就是学了父辈、祖辈的技艺,可是手艺却越来越差,甚至进不了流锦行这样的大买卖,只能接一些乡间、贫民的零活儿,挣些散钱勉强度日的?”
“又有多少人,是想方设法从师傅那里学来的技艺,或者偷来些末流粗糙技艺,凭借他们的灵气加以提升巩固,才达到能进流锦行这样的大买卖里做事的水平?如果我猜得不错,流锦行了大多数师傅,都是自己揣摩、并精进的技艺。而乡间坊间小染坊的师傅们,染色技艺差的那些,倒是承接祖辈手艺的居多。”
王嫂子和妙云静静的侍立在冬儿身后,王管事也放下手里的册子,听冬儿说这些他们都不曾听过,也不曾想过的事情。
冬儿的连连问话,问的乔显云讷讷不能言。
半晌,乔显云才鼓足勇气质问道:“就算杨姨奶奶说的都对,可咱们流锦行这么大的买卖,借势强取工坊师傅们的染色配方,也不太好吧?流锦行的声誉一向都是业界最好的。”
乔显云没说出口的话是:难道张六爷和廉主事就这样,任由一个少见识、只看眼前利益的女子,把流锦行的声誉断送了不成。
冬儿淡然一笑,略微舒缓了房里的气氛,她继续说道:“既然工坊的师傅们,大多、甚至绝大多数人的技艺最终也躲不开流失、退步,为什么咱们流锦行不能掌握他们的这些技艺,再加以精进,得到更好的染色配方,再流传下去。流锦行这样的大工坊,保留配方想必更容易一些。”
“而且,我们也不会白白借用染色师傅那些用来混淆视听的假方子,我们掌握了一个方子,就会补偿给这个师傅们足以安身养老的银子,他们甚至可以用这些银子买些田产养老、留给后代。田产这些实物,不是比染色配方更加实在、靠得住吗?”
“而被你研究出染色配方的师傅,还可以继续留在流锦行的染色工坊做事,仍然按雇工文书的酬劳挣银子,一直到他们不愿意做下去,或者是触犯了流锦行文书上的解雇条款。”
乔显云有些消化不了冬儿说的这些事情,忽晴忽阴的,脸色变换的甚是精彩。
如果流锦行能够试验得到染色配方,却还要给染工买配方的银子,并让染工们继续留在流锦行挣独家手艺的银子,那么,谁还能指责流锦行的做法?
冬儿继续她的劝说工作,她问乔显云:“乔记事,你觉得,如果流锦行给师傅们的补偿银子足以买下一片田地,师傅们甚至可以雇用佃农的时候,他们有多少人还愿意继续留在酷热的染坊里靠力气和手艺吃饭呢?”
冬儿顿了顿,给了乔显云一点儿想想的空间,“只怕就是流锦行想继续雇用,他们都不愿意留下来受罪呢。”
是啊,如果能做一个富裕的田舍翁,谁会选择在潮湿、闷热的染布工坊做事呢?
冬儿给王嫂子使了个眼色,王嫂子带着妙云给她和乔显云换了热茶。
冬儿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端起茶杯,慢慢的品着。说来,王管事给她们预备的茶还真的不错,喝起来满口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