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摇头冷笑,还是廉伯说的对,后宅的事情果真很麻烦。今天听了姚氏的辩解,他觉得后宅的事情不单单是麻烦,简直就是诡异。自己听得明明白白的奏报,让姚氏自己讲出来,居然会是这样子。
张谦淡笑着问道:“我已经说过了,连我都要上待冬儿。那么,冬儿给娘子行礼问安的时候,娘子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顾不上应答流锦行大掌事的问安?”连他都没心安理得的接受过冬儿问安呢,这么想着,张谦更加恼火。
姚氏一滞,随即气愤的反问道:“即使妾身没有重要的事情,她一个妾室就能吼我吗?我是妻,她是妾,这是在后宅,身在后宅就得守后宅的规矩。”
张谦一口气顶上来,他说道:“咱们就按你说的来,你是妻,她是妾。她吼了你,你是后宅之主,你可以责罚她,甚至可以一气之下杖毙她。”虽然张谦说的是假设,可是几句话出口,还是让他一阵阵的揪心。
他猛的提高了声音:“然后她心里不痛快,离开了张家,离开了流锦行。之后张家的买卖一天不如一天,难道就凭你,侍郎家的千金,能把家里的生意重新做起来?还是你能把她再请回来?你是正室,一气之下把她打死了……”张谦猛地一拍炕桌,暴喝道,“难道凭你侍郎府的姚二小姐,能给爷找一个和杨冬儿一样的人回来吗?”炕桌上的杯盘等物,在张谦重力拍击的桌面上叮当震颤不已。
姚氏也被吓得忘了掉眼泪,大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张谦暴怒的面孔。
张谦喝问出口,随即起身下地,盯着姚氏说道:“她是怎么向你问安的,你是怎么无视、刁难的,那几个婆子是怎么安排的,甚至若云说了什么,爷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爷不问后院的事情,你六奶奶就想把爷当猴耍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爷娶来的正妻,你以为你能比我张家一族的前程更重要?你以为你比张家的祖宗更重要?”
说完,张谦甩袖离开。
姚氏呆呆的看着张谦大步离开,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哇的一声,哭倒在炕上。
徐嬷嬷和一个丫头原本来没敢站起,这时见姚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忙站起,打水的、拿布巾的一通忙活。
徐嬷嬷上前两步劝解道:“六奶奶,您想开些,气大伤身,您还是要顾及自己的身子。”
徐嬷嬷没劝解还好,她这一开口,姚氏把过往的事情都想了起来。
姚氏一咕噜坐起来,顾不上满脸的泪痕,指着徐嬷嬷说道:“都是你,都是你一再的拦阻我,若是早早的把那个贱婢除去了,哪有今天的事情?”
徐嬷嬷连忙使眼色,让莲喜出去望风,嘴里连忙小声劝阻:“是,都是奴婢的错,六奶奶有气只管对着奴婢等撒出来。可不能再这么口无遮拦的说话,让六爷听到了可怎么好?”
姚氏哭道:“他听到又能怎样?左不过就是现在这样给我没脸罢了,还能怎样?反正我已经没脸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话虽这样说,到底声音小了很多。
徐嬷嬷从丫头手里拿过沾湿的布巾,递到姚氏手里,“六奶奶擦把脸。眼看着就是大年,您可不能这么哭了,咱们还盼着来年的好兆头呢。”
姚氏接过布巾,还没唔到脸上,听到徐嬷嬷的话,不由得悲从中来,哭诉道:“枉我一个官宦家的小姐,在他身份低微的时候嫁给他。这些年辛辛苦苦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他竟然能这么对我。明天就是除夕了,他就这样给我气受。”把手里的布巾狠狠扔下,双手捂在脸上,一声接一声的哭泣。
徐嬷嬷接着哄劝:“六爷说的也是气话,等过了气头,六爷一准儿还是原来的样子,一样的敬重您。”
姚氏一边抽噎,一边说道:“你不用哄我了,六爷的心早就被那狐狸精勾去了,他再也不会敬重我的。”抽出帕子,按了按鼻子,哭着埋怨徐嬷嬷,“都是你,若是你听了我的,早早想办法,把杨姨娘处置了,哪里会有如今这样的事情。”
见姚氏哭成这样,徐嬷嬷也是有苦说不出。早和晚那不是一样?早早的对付了杨姨娘,六爷满心振兴家业的希望落空,难道不会恼怒?不会查找原因?
还好她们没轻举妄动,当时她们不知道杨姨娘有这么大的能耐,可是,她们不知道,不代表六爷不知道。只怕六爷早就知道杨姨娘的本事,否则,以六爷的身份,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的心力,执意用三媒六证抬一个貌不出众的穷丫头进门?许给她的还是侧室的身份。
可是六奶奶已经哭成个泪人,她当然不好再说这些话,让她更加伤心。
徐嬷嬷只得再劝:“六奶奶也是当了娘的人了,马上就是晚饭时分,公子和小姐就会过来。六奶奶还是擦把脸,稍事梳洗,不要让几位小主子看到您这样,会把他们吓到。。”
姚氏那里,也哭了有一会儿,她也知道晚饭时孩子们会过来,看见她这样确实不好。她稍稍收敛了哭声,净面、重新梳洗一番,静静的坐着,眼睛里闪着寒光。
徐嬷嬷低声道:“六奶奶这就对了,凡事就要往开里想才好。您儿女双全,只要不做错事,您就是张家的媳妇,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任她是谁,再怎么精明能干,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姚氏冷哼一声,说道:“眼看着人家就要踩到我的脸上了,你还用这样的话来哄我。你还是少说这些话,趁着杨姨娘还没把我挤出张府,多想一想怎么把她处置了,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