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倒不如把豆腐店顶下来叫她有个事情做,也不消再往野地里跑。”
升大叔道:“你就耍滑头罢?这事情要不是你媳妇的主意,我算白活这么多年!” 一下子被戳穿,宋好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老实道:“还是升大叔经得多,见识广。我媳妇是想盘下豆腐店,只家里没钱,她只想想便作罢,倒不曾勒逼我上外头来借钱。只是我想着,豆腐店总是个
不错的活路,比她那点妇道人家的小心思强。”
柳升眯着眼笑起来:“这才是实话!我且问你,要开豆腐店,可不光是盘下铺子的事情,那豆子从哪里进,如何做豆腐,你可都清楚?” 宋好年来之前早打听得清清楚楚:“我先去问过二丑叔,他们店里还有些黄豆,我若是能把铺子盘下来,就一并都转给我。他们家的黄豆都是在镇上收来,到秋天我只管和他一样,也在镇上收黄豆就是
。”
“做豆腐的手艺,我媳妇原会一些,再有文娃他爹娘在铺子里帮忙,二丑叔要走,他们走不得,照旧还请他们帮忙就是。”
他打算得很好,徐彩文人在县城跟青松一块儿做事情,这里头有宋好年举荐的情分,徐彩文的爹娘也怕徐二丑走了关掉豆腐店,自己没处去,听说宋好年要盘下豆腐坊,主动找他说自家可以帮忙。
既然事事齐备,升大叔便不再推辞,道是:“既如此,我做主借你十贯钱,按最低的利息来。”
宋好年大喜,连连道谢。
这借贷也很有讲究,尤其是乡下地方的地主给人借钱,要看对方的家底,越是有钱的,利钱反而越低。
有人就奇怪为啥会这样?
这里头的门道是这样:越是穷苦的人,借钱后越是容易还不起,除非是想图谋人家那几亩地,否则柳府一般不轻易给穷得吃不起饭的人借钱,免得到时候钱收不回来,还落个为富不仁的名声。
若是这人有一两分本事,也可以冒险借给他一些,为着保险起见,利息就要得格外高,也是为了催人早些还钱。
似宋好年夫妻这样,升大叔、升大娘和他们关系很好,柳老爷也觉得这后生不错,他来借钱就是手头一时不宽裕,借出去的钱不怕他们还不起,柳府给出的利息就低。
若是再高一等,如宋族长和柳老爷的交情,便是几百几千两银子地借也是无妨,甚至连利息都不要,人家借的不是钱,是交情哩。 要是搁两三年前,就是宋好年求爷爷告奶奶,升大叔也不会借给他一文钱,如今宋好年叫人刮目相看,虽则家底还是不丰厚,升大叔也愿意给他算最低的利息——这家人能干,人品也好,只要周转过
来,便会越过越好。
宋好年带着十贯现钱回家,百合眼睛都直了:“这,哪里来的?”
宋好年把自己借钱的过程一说,又道:“我同二丑叔讲过价,二丑叔着急出手,豆腐铺子连带存着的好十几石黄豆,算九贯钱,余出来这一贯,看再有啥需要的,一并添置。”
百合实际上是个有些谨小慎微的人,她上大学那几年,许多同学都开信用卡,她为着怕欠钱,从没有用过。
上学借助学贷款也是一毕业就尽快还上,都是因为欠钱这事情叫她不安心。如今宋好年为她开店去跟别人借钱,她又是感动,又有些害怕:“万一我把店没开起来,这些钱都打水漂,可咋办?”
宋好年认真地说:“你只管好好开店,本钱的事情不用操心,就是当真蚀本,还有我担着哩,咱俩都不是啥笨人懒人,最多一两年就能赚回来还上钱。”
再说,他可是实实在在地相信,以他媳妇的聪慧,一定能把豆腐店开得比在二丑叔手里头更红火。
百合抿着嘴笑:“你就这样信我?”
“我不信你,还信哪个去?”宋好年觉得百合在说傻话,“你是我媳妇,将来我孩子的娘,咱家的钱粮都由你花。”
百合乐开了花:“虽是如此说,你也得心里有数才好,若是哪一天我行差踏错,你好把我拉回来。”
她见过的人里头,宋好年并不是顶聪明的,却是顶有主见、顶不会走歪路的那种人,有朝一日她若是走歪了,只能靠他。
宋好年郑重点头:“我想着你才不会走歪路哩,不过我先应下,要是哪天我觉着你做得不对,你可别怪我才好。”
百合踮脚亲亲他的下巴:“这可是为着咱们家,我才不会怪你哩,不但不怪你,还要谢你。” 宋好年想了想,决定让媳妇到炕上先去谢他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