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糯米蒸丸子是在肉馅外头裹一层提前泡了一晚上的糯米,把胡萝卜切成片,一片一片放在笼屉里,再把一个个沾好糯米的丸子放上去蒸。
肉馅的鲜香和糯米的甘甜混合起来,外韧里嫩,咬一口满嘴流油,宋好年嘴上说着小娃娃才吃,实际吃得香甜,连底下托着丸子的胡萝卜都吃干净了。
猪肉白菜炖粉条也是一如既往好吃,叫人精神头十足。
最后剩下十几个丸子,两个人带去柳义家给杏儿吃,不料才走到柳家门口,就听见里头隐隐有争吵和哭闹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要是别人,这时候就该走开,免得撞见人家尴尬事,但他家和柳义一家子素来亲近,这时候更要进去探问。
一进门就瞧见杏儿缩在角落里哭得伤心,百合连忙过去把杏儿抱起来,拿糯米蒸丸子哄她吃,再看柳义和李彩凤,脸上都有些伤心不忿之色,谁也不看谁,只管叹气。
宋好年道:“大哥,出啥事哩?你往常教我,有气不该往媳妇身上发,你跟嫂子这些年的情分,哪里就只当为一点子小事生气?”
柳义叹口气:“不是啥大事,我们拌两句嘴,回头就好了。”
李彩凤也勉强笑道:“难为你们这时候还过来,我们日常也拌嘴,只没叫你们看见过,这回算是叫你们看笑话了。”
百合哄着杏儿说:“哪个看你笑话,我只管撕他的嘴!既是小事情,你们就自个儿说清楚,可别过夜,没见杏儿才都吓成啥样了。”
柳义夫妻两个连连保证自己会好,宋好年跟百合一离开,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杏儿看看爹又看看娘,只觉得丸子也不香了。
第二日在店里,李彩凤便有些魂不守舍,不是给人拿错包子,就是算错钱,有几个心急脾气大的客人说她,文娃娘跟百合连忙在一旁劝解,好歹把人弄走。
百合拉着李彩凤到后头院子里问:“彩凤姐,你同我说实话,到底咋了?”
以李彩凤的能为,要是小事情,只怕当场就能解决,能留到过夜,到如今心不在焉的模样,一定是有啥大事。
李彩凤眼圈儿一红,拉着百合的手道:“妹子,你趁着年轻,抓紧生两个孩子傍身罢。”
百合一听话音不对,心里闪过好几个猜想,“大哥做出啥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李彩凤摇头说:“不是他,是我这身子不争气。”
这下百合明白了,还是为着没儿子的缘故。她上辈子很是吃了重男轻女的亏,最看不上那些个重男轻女的人,当下立起眉毛冷笑道:“他既嫌你不能生儿子,他倒是生儿子出来啊!” 李彩凤和柳义吵架,就是为着没能给杏儿生个兄弟出来的事情,李彩凤再泼辣也是个女人,还不像百合受过现代教育,骨子里是觉得自己对不住柳义,忽听百合冒出这么一句,又是错愕,又是好笑,
禁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
百合这才道:“儿女都是缘分,你又不是不能生,好些人四五十岁还生娃娃,叔叔倒比侄子年纪小,你们急啥?”
好声好气劝了半晌,又说:“你在他柳家屋里操劳这些年,又生了杏儿,大哥不说谢你,还为这吵架,回头我跟大年说道说道去。” 李彩凤说:“百合,我跟你不说虚的,杏儿她爹原是说,我生不出孩子,恐怕是为着总在店里做活的缘故,想叫我收了摊子回家去。可我想着,包子摊总是个收入,要是往后我真个没法给杏儿生个弟弟
,总要给她留一份家业才行。这活比种地轻省又赚得多,我不愿回去。”
闹半天,症结还是在自己身上。百合有些尴尬,又替李彩凤着急:李彩凤是有才能的人,纵然没受过一天教育,脑子也比许多人都灵活,手脚又麻利,是放在哪里都能拼出一份好日子的那种人。
这样的人,只在家做农活看孩子,未免太可惜些。
再说百合也不信李彩凤回家去就能生儿子,要解决这个问题,还得宋好年去跟柳义说。
回家跟宋好年一说,宋好年也道:“大哥想生儿子,谁都想,可不能为这事伤嫂子的心啊。再有杏儿,都唬成啥样了,往常大哥可是把她看得心尖子一般。”
百合叹气:“再是心尖子,如何比得过命根子?”
就是她上辈子,生不出儿子的人家还叫人嘲笑欺负哩,有些二女户直接叫村里人说成“绝后”,更何况是这个年代。 宋好年试着去开解柳义,也不晓得结果如何,百合想了半日,也只有深深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