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年代,更是不敢偷懒,一日比一日勤谨。
李彩凤自认不是懒婆娘,见她如此也没法子,只好换着花样逼她多吃鸡蛋多吃肉,免得地还没种完,百合人先倒下去。
过两日,百合又张罗种玉米,提前把玉米粒用灶灰水泡一刻钟,好杀去其中虫卵,让胚芽吸水,免得不发芽。
每一窝里头扔三粒玉米,玉米种起来比土豆和红薯更精细,自然更费事,宋二妹数种子数得眼花,对百合道:“从没见过种地种得这样精细的。”
百合说:“你看看人家插秧的,又要育苗,又要耕水田,还要插秧,可不是比我们还细致?” 种水稻是顶细致累人的活计,宋二妹在前婆家干过,至今想起来心底泛苦,再看眼前这些活儿,不过是重些,百合每日提供绿豆汤和整洁扎实的饭菜,说是雇主,人跟他们一道做活,从不偷奸耍滑,
又成日里笑盈盈的,几个人心里都并不觉得难以忍受。
地里日头大,饶是百合草帽戴得严严实实。几日下来还是有些晒黑,杏儿见着她愣一下:“婶婶,你咋黑了?”
百合比宋二妹他们几个人都白皙些,还没意识到自己晒黑,听杏儿一说,伸出胳膊一看,果然手背都不如往常白,是晒黑了。
她便笑道:“婶婶做饭时不当心把锅煤抹脸上啦。”
杏儿大惊失色,回头对李彩凤嚷嚷:“娘,我昨儿学做饭也把煤抹脸上啦,我是不是也黑了?”
李彩凤笑得差点把碗摔地上粉碎,一时不晓得该先说百合调皮还是先说杏儿傻,半晌才揉着肚子说:“没事,你本就生得黑,抹不黑的。”
杏儿大受打击,她人虽小,已经很懂得分辨美丑妍媸,自小就喜欢叫漂亮的人抱,因百合格外好看些,她也格外喜欢百合。
自然,两个人的相处比相貌更重要,不过在杏儿眼里,长得好真的很重要。
杏儿一向自以为自己很白,不料她娘一口咬定她生得黑,蹬蹬蹬跑去屋里找镜子,出来在日头底下对着脸照:“我不黑呀……”
到底是信自个儿的眼睛还是信亲娘?杏儿陷入迷茫。
这下轮到百合笑得打跌,她对杏儿说:“你把袖子卷起来看看。”
杏儿一卷袖子,比百合这个天天做活的还黑!百合不由大奇:“你一天天干啥哩,咋晒成这样?”
杏儿不好意思道:“我们一道玩,我一着急,就撸袖子。”说着就垂头丧气起来,她本想将来长成一个美人的,如今看这样子,只怕是长不成哩。
百合跟李彩凤笑到肚痛,面上却一本正经,安慰杏儿道:“你年纪小,养几日就能养回来,往后少去日头底下玩,多吃白米粥,准能白回来。”
杏儿年纪渐渐长大,李彩凤如今正打算教她缝两针针线,描个花样子,做几样家常小菜,只她野惯了,根本坐不住,只好求百合拿话勾住她,好叫她有学习的耐心。
杏儿一向肯听百合的,叫百合虚虚实实一通哄,信了个十成十,这日往后往外跑得便少些,便是要出门也只在一早一晚,晌午日头最大那会儿,她只管窝在屋子里,叫她娘揪住学针线。
百合也没放过她,教她学些简单的常用字,没有纸笔就拿木棍在地下画,在屋里更方便,随便哪个桌子上,用手指蘸清水就能写。 杏儿练一阵针线不耐烦,就指着写字放松放松,倒爱上写字。李彩凤见那字跟画儿似的,晓得闺女在学本事,也不拦她,只道:“你要学会写字,往后不光能描花样子,还能往鞋垫、衣裳上头绣字样哩
,拿出去岂不是脸上有光。”
杏儿点头说:“我这么聪明,一准儿叫你脸上光彩!”
李彩凤头疼,这闺女咋就这么不知道羞,竟比个男娃还自大。回头找百合诉苦,百合哈哈大笑:“女娃怎么哩,你看着,杏儿将来比一般的男娃还能干。”
好嘛,一个两个都纵着杏儿,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难怪她长成那样的脾性,全然没有寻常女娃的怯弱卑下。
李彩凤叹一阵气,回去又给杏儿加一样功课:学擀面。
于是百合好几回往柳家去,都见杏儿小小一个人儿,踩着板凳站在案子前,两只小手在和面。 她拿和面当游戏,不是面加多就是水加多,越和越多,李彩凤气得要打,她就嘻嘻哈哈跑下来,往百合身后一躲,决不肯出去受她娘的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