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都不想当黄小姐的大哥,闷声闷气道:“我媳妇身上不舒坦,正在屋里躺着哩,不方便接待黄小姐。”
黄小姐脸红心跳地走近他,仿若没听见他说不方便,反而笑道:“那宋大哥就不接待我一下?”
宋好年沉着脸说:“我媳妇不方便,黄小姐还是请回吧,免得对你名声不好。”说着回身继续去磨玉米。
黄小姐气急,赶上去问:“我就这样入不得你眼?”
宋好年奇怪地看黄小姐一眼,正色道:“我自有媳妇,看她便够,黄小姐还是个未嫁的姑娘家,休要将这种话挂在嘴边。”
说着喊一声黑虎,叫黑虎撵黄小姐出去。
百合在屋里听见他们说话,只没听真切,披衣出来道:“她来啥事?”
宋好年说:“没啥事,我看她是闲得慌。外头风大,你快回去,待会子糁子磨好我喊你。”
晒干的玉米粒碾成碎片,用竹筛筛去影响口感的浮皮,煮粥喝有玉米清香,百合爱喝这个,说是比大米粥还有味儿。
宋好年把碾好的玉米糁子装进两个白布口袋里,口袋不大,一个顶多装一二十斤粮食,进屋去对百合说:“媳妇,你煮糁子,我把这袋子给秀秀送去。”
百合点头笑:“你去罢,可快些回来。”
看看外头下雪沫子,又追出来给他罩上一顶斗篷,这才回去做饭。
玉米糁子要做饭真是再简单不过,一锅水烧开,把才碾好的糁子下进去,同煮粥一样不时搅动,待煮熟就离火,让它利用自身热气再缩水浓稠一会儿就好。
厨房角落里堆几个白萝卜,心里一点都没糠,又水又脆,擦成丝用盐一杀,把汁水滗掉。
炒锅里放一坨猪肉炼化,七八成热时,放上两勺干辣椒面,下葱花和绿辣椒丁子,再趁热下萝卜丝进去炒散,离火再放盐和花椒面。
这样炒出来的萝卜丝没有萝卜特有的冲鼻气味,味道偏老,回味格外悠长,无论佐饭还是拌面都别有滋味。
馒头切片,和鸡蛋一起炒到金黄焦香时,宋好年也带着一身寒气回来,百合连忙招呼他吃饭。
吃炒馒头就萝卜丝,馒头脆香,萝卜丝辣中带一丝甘甜,觉得干就喝口玉米糁子,暖呼呼的糁子粥一路滑落肚子里,整个人都舒坦起来。
宋好年边吃边道:“萝卜丝单吃辣嘴,这么一炒倒叫辣椒的辣味给隔过去。”
百合给他添饭,顺嘴问:“秀秀这两日咋样?” 宋好年叹口气:“还不是那个样子?得亏屋子里有个炭路子,倒还暖和,我同她说不可总憋在屋子里,免得中炭气,就是圆圆,也得经经风才长得快。只秀秀自个儿衣裳都不够穿,好些的棉衣改个小被
子裹了圆圆,哪里出得门?”
百合面色一动,似要说啥又止住,宋好年笑:“咱们两个还有啥不能说的?”
百合这才道:“我倒是有衣裳,只怕秀秀穿不了。”
她们两个身材差得大,百合的衣裳宋秀秀无论如何套不进去,宋好年也没往这头想,笑道:“用不着你的衣裳,回头我问问娘和大嫂,她们有旧衣裳给秀秀送两件过去。”
第二天宋好年果然去老宋家,问牛氏和董氏要衣裳,然则牛氏瘫在床上,董氏这个小气鬼当家,从牛氏破烂得不行的衣裳里头挑出两件叫宋好年拿去给宋秀秀穿。
宋好年见那衣裳不晓得窝了多久,上头还有虱子在爬,不禁背后一痒。
他小时候头上长疖子,浑身生虱子,虱子在破棉絮衣裳里外乱爬,比街上那些个捏虱子玩的乞儿好得有限,人嫌狗憎。
长到十来岁自个儿开窍,每日去白水河里洗澡,洗了几个月才把虱子灭完,打那以后见不得这东西,见着就浑身不舒坦。
董氏想用不晓得从哪里扒拉出来的脏衣裳打发宋好年,宋好年没接:媳妇好干净,他要惹一身虱子回去,她定要嫌弃。
宋好年道:“没有衣裳就算了,我到别处问问去。”
董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有就不错,你还挑剔上了,真当自个儿是啥金贵人!”
宋好年没理她,最后还是百合从宋二妹那里要到两件旧衣裳,宋二妹跟宋秀秀身材差不多,倒是能穿。
宋好年虽没跟宋秀秀说这事情,镇上就那么大,一点子事也瞒不过人眼睛,到底有人瞧出门道来,与宋秀秀说起这事儿。 宋秀秀早晓得自家大嫂不是啥好人,当时就冷笑:“她就抠吧,我看她能把那些个东西带进棺材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