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尺子,比量着她来,这林小姐约莫有何姑娘一半相貌,说是嫦娥也不为过。”
话里话外把何姑娘夸得比嫦娥还美两倍,青松不禁翻白眼:他见过何姑娘,哪有他说的那样好看?
这里周王妃一边给慈灿准备婚事,一边又想起宋好年来,问他有没有可心的姑娘。
宋好年道:“娘,你别操心这个,我打算等灿哥儿成婚后,就带着媳妇孩子回乡下去哩。”
周王妃手中捧着一个掐丝珐琅的小手炉,正拿黄铜小火箸夹着香片埋进灰堆里,忽然听见这一句,手一抖,手炉跌在地下,雪白炭灰洒落一地。
周王妃抖着嘴唇问:“可是在府里住得不舒坦?有人欺侮你?你媳妇不肯叫你纳妾,要你回去?”
宋好年哭笑不得,连忙扶着周王妃坐下,握着她的手道:“娘,算算我回来也快一年,这一年里,别看我也往外跑,也去工部,也帮大哥祭天,实际我啥都没干成。”
“没人敢欺侮我,府里日子也过得舒坦,我就是不大得劲儿,总觉着再这样闲下去,我就要废哩。”
周王妃紧紧抓着宋好年的手:“那叫你父王与你安排个差事,你有差事做,自然不会胡思乱想。”
宋好年还笑:“娘,我连字也认不全,父王安排差事,我哪里做得好?白占着位子,拿朝廷的俸禄,又做不好差事,岂不给爹娘脸上抹黑?”
周王妃眼中滴下泪来:“便是你一辈子什么都不做,爹娘也养得起你,烜哥儿,你又何苦……”
“我还有儿子哩,”宋好年忙给周王妃递帕子,“将来还有孙子,到时候我儿孙问我,爹你干啥的啊?我只回说,你爹我啥也不敢,就靠你爷爷好吃好喝一辈子。只怕连我儿孙都看不起我哩!”
宋好年一说要回乡下,周王妃直似晴天打个霹雳,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宋好年好说歹说,她只顾哭,口中道:“我与你几十年不曾见面,如今你才回来一年,便忙着又要走,岂不是拿我当外人?”
宋好年只得好言好语地劝她,将道理掰开揉碎与她讲。周王妃又疑心是百合撺掇他,宋好年道:“我媳妇只猜到我有几分回乡的意思,只怕还不晓得我心思到底咋样哩。”
周王妃听说,这才好受些:好歹儿子晓得头一个与她讲。
当此之际,先稳住他要紧,周王妃道:“你回不回乡的我不管,你与你父王说去,只一样,慈灿成婚前你不许走!”
慈灿婚事定在明年五月里,如今还未过年,宋好年少说还得再留半年时间,这半年里周王妃软硬兼施,就不信留不下儿子来。
宋好年满口答应,自去与信王说,信王也大吃一惊,待见宋好年十分坚持,只得叹气道:“皇兄每常与我说,儿女大了自有日子要过,我须得放手,如今才晓得,放手竟是难事。”
宋好年忙宽慰他爹:“我回乡下又不是再不来京城,每年带上媳妇儿子来看爹娘,住上两三个月总能成。”
信王这才稍感宽慰。
当日信王妃便召百合去,问她:“烜哥儿要回乡下,你可知晓?”
百合一惊,不敢说全不知情:“儿媳约莫猜着些,我为人·妻子的,他去哪里,我跟去哪里罢了。” 周王妃盯百合一阵,想到宋好年心志坚定,便是这个儿媳也不一定能动摇他心思,只得叹口气,放过百合:依她的想法,王府的日子比乡下快活何止千百倍,李氏自然不会撺掇烜哥儿回乡下,只怕还
是他自个儿的想头。
为着这桩事,信王妃连过年都没心思走礼,只怕事情都推给世子妃,自个儿每日拉着儿子看不足,生怕一个眼错不见,他人就走掉。
到年前,各地与天子报喜,何处造得大船,何处织布极多,何处棉桃产量大,何处稻米生双穗……
为着大明国泰民安的缘故,皇帝龙心大悦,遂命各地挑那等种地、做工有成就的人进京面圣,皇帝亲自嘉奖于他。
这日陕西布政使司报来一当地农夫,此人名叫李枣儿,原做过几年驿卒,后头见朝廷在陕西推广红薯,便辞去驿卒差事,领红薯种来种。
几十年下来,也挣得好大一份家业,人称“红薯李”。恰今年他家地里长出十几斤重的大红薯,人人称奇,地方官遂将他与红薯一道送来京中邀功。
皇帝待别的事情倒也寻常,听说这李枣儿进京,特将信王一家子叫去与之相见,信王不明所以,倒是敬重这等勤快农人,与他好生说话。 皇帝眼见李枣儿对信王磕头,不由心中大畅:这一回,你再害不得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