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合硬把她按回去:“就是你不留饭,大哥那么大个人,还能饿着自个儿不成。”
李彩凤心想,要是别人,随便哪个兄弟家里凑合一顿就罢了,偏自家那个牛心左性,只怕还在家生闷气哩。
百合看她坐立不安,只得叫宋好年去送饭:“要真不管大哥,我看你也吃不香。就这么着牵肠挂肚的,你俩还置啥气?”
那头柳义问:“你嫂子在你家没哭罢?”
宋好年也笑着说:“大哥,你既挂念嫂子,就去我家看看。” 柳义抹不开面子,宋好年劝道:“大哥你从前教我,我们男人要容让女人些,我看这回倒是你的不是多些,不如趁早退一步,接嫂子回来。要不然你让杏儿咋看,她爹
就为她不是个儿子,连她们娘儿俩都不想管了?”
儿子要紧,可儿子还没影,到底媳妇跟闺女更要紧,柳义喝口酒道:“待会子我就去。”
他这个做大哥的,倒要兄弟来替他操心,心中颇过意不去。
宋好年趁着柳义微醺,把人引回家,果然夫妻见面,稍微不自在一下,便如往常一样亲亲热热说话,杏儿蹭到她爹跟前,大声说:“爹,我比男娃儿还强哩!”
柳义一伸手就把杏儿抱起来,要往肩上架:“那是,我闺女比哪个都强!”
杏儿已十多岁,好些年不曾往柳义肩上爬过,不禁尖叫起来,闻见柳义浑身酒气,嚷嚷:“爹,我要给你熏醉啦!”
柳义哈哈大笑,如真见人笑就爱跟着笑,冲宋好年伸手:他也要爹抱到肩上。
宋好年一手抱起如真一手抱起圆圆,轻轻松松转两个圈,一屋子人都笑个不住。
这头柳义夫妻两个和好,别处夫妻却一辈子都和不好。
自打落胎过一回,黄珍珍在柳如龙家中,看夫家就如看仇人一般,柳家看她也一样,要不是都算计着对方,早过不下去。 这两个人成日相互看不惯,也不用啥由头,动辄就能吵起来。这日柳如龙又在那里指桑骂槐,骂黄珍珍无耻荡妇,要是别人还真不一定能听懂,偏生黄珍珍是举人家
的小姐,当日能与他歪诗酬唱,听懂几句讥刺自然不在话下。
黄珍珍没心思与柳如龙争吵,站起来道:“我回娘家去一趟。”
她娘家没啥人,就几个家丁而已。 这些日子柳如龙也差不多想清楚,黄珍珍的奸夫多半就在那几个家丁里头——他还想不到那几个家丁全是黄珍珍的奸夫,冷笑道:“你倒有脸把你那淫窝叫娘家,要是
我,羞都羞死哩!”
黄珍珍心道,留着这人不过是给自个儿挣个出嫁女身份,免得爹和嫡母当真把嫁妆收回去,哪个当真要和这种不中用的废人过日子?
她将自个儿打扮得花红柳绿,一边往外走一边冷笑:“我要是没了卵蛋,才要羞死!”
柳如龙赶上去举手就要打,黄珍珍反一把推开他:“你打啊,叫大伙儿都看看读书人是咋打死老婆的!”
又刺道:“咱们夫妻一场,我儿便是你儿,你虽不中用,当日要让我把他生出来,也算你柳家香火。谁知你没这个福分,活该断子绝孙!”
黄珍珍嘴唇抹得红艳艳,一张嘴如毒蛇般往外头吐毒液,柳如龙一口牙咬得咯吱咯吱响,险些儿没把自己气死。 至于秀才爹娘,早被黄珍珍吓破胆:撕破脸后再回夫家,黄珍珍身后站四五个壮年家丁,当着秀才爹娘面道,“你们动我一指头,我就打你儿子一顿;敢说我半个字不
是,我也打你儿子。到底哪个心狠,且走着瞧吧。”
因此柳如龙夫妇两个吵成那样,秀才爹娘并不敢出来劝阻。
柳如龙眼睁睁看着黄珍珍一摇一晃地走远,身段好似柳条在风中摇摆,但凡路上男人,没有不看她的。
柳如龙忿恨不已,心道:死银妇,迟早叫你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
当时他不过这么一想,到底黄珍珍有个厉害爹,他不敢当真将她怎样。
谁知恶念也有成真日,第二日黄珍珍没回来,谁都不当回事。接连四五日黄珍珍还不回来,柳如龙更将她恨得臭死。
十来天上头,汪永兴夫妻两个觉得不大对:往日在地里干活,偶然也能见着黄家屋子里冒出炊烟,还有人走动说话声气,咋这几日连个人声都没有?
汪永兴上前一推门,那黄家大门竟虚掩着,他登时心里一咯噔,再壮着胆子走进去一瞧,屋里哪有人? 一间一间屋子看过去,到黄珍珍屋门前,还未开门,就闻见一股浓烈臭气。推门一看,只见两个女人倒在地下,烂得看不清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