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饭哩!”
也不回家,索性找棵大树,爬上去美滋滋地慢慢品位难得的糖果。 到下晌,大娃吃完糖,饿得肚子咕咕叫,才爬下树回家。这时候买糖的勇气和手里有糖的得意都已经过去,他怕得腿肚子转筋:想起上半晌那背篓草秆还没打完,怕
他娘打他。
谁知一进门,他娘竟没吼他,招手叫他过去。大娃走到厨房里,乡下地方穷人家,冬日里不肯多烧火,就是来客人,也在厨房里火塘边取暖。
外头日头明亮,厨房里黑洞洞,大娃走进去才瞧见最里头坐着小贩,登时汗毛竖起,低头就要跑,被他爹劈头捉住,粗声问:“你哪里偷的东西?”
大娃娘在跟前淌眼抹泪:“咱们家穷,嘴巴上亏待你,可人穷也要有志气,哪个许你偷东西?” 大娃目瞪口呆,就见小贩从袖子里掏出金镯子来,给他娘说:“这是你们家的东西,买我十担子货还有余,我不敢收,如今还给你,那糖就当我送他,小娃娃不懂事,
要好生教。”
他娘老老实实道:“并不是我家东西,只怕是哪里偷来的。”
小贩一愣,心想这娃娃不成器,大人倒是实诚,又说:“那你们也别急着打他,倒是问一问,他同我说是捡来的,可别真是捡来的。”
虽这样说,小贩心中并不信:金镯贵重,谁家戴在手上不仔细看着,还能落在地上让个毛孩子捡到?
大娃爹娘也认定大娃偷盗,大娃爹拾起地上柴火就打:“我叫你偷,叫你手贱,叫你不学好!”
大娃鬼哭狼嚎,原地乱跳,嘴里嚷道:“真是我捡来的!”
大娃爹打得极狠,小贩看不下去,连忙拉住劝说,大娃娘也心疼,抱着儿子哭道:“你再不说实话,我也救不了你,让你爹打死你算了!”
大娃委屈得不行,哭道:“就是我捡的,昨儿那家子在我屋里睡,我一早就在褥子下面捡到这个。”
农户夫妻两个面面相觑,“那家子也是心大,都不是啥大户人家,这样贵重的东西丢了,也不晓得回来寻。”
小贩笑道:“既真是捡来的,倒算是你们家得财,我看这镯子也就合三四岁小娃娃戴,你们家既没人戴,倒不如卖了补贴家用。”
大娃娘一愣:“昨儿他们就带了个十来岁的男娃,也不像能戴得下这镯子,可别是他们偷来的。”
夫妻两个仔细回想,疑心生暗鬼,越想越觉得昨晚那夫妻两个不对劲,只怕是一家子偷儿。
既是赃物,不敢放在家里,要不然回头追查起来,他们有口也说不清,因此这家男人当时就跟着小贩去城里,要寻个金店把这金镯子卖掉。
和圳正盼着此事发生:他浑身衣裳、配饰都给剥得干干净净,一件能做记号的东西都没有。昨儿他抱着圆圆哄她时,在她手腕上摸到一只小小金镯子,便心生一计。 原本宋秀秀日子不大好过,圆圆用不起这样贵重东西,不过过年时圆圆给百合过年,百合有心补贴她们母女两个,挑一对合小娃娃用的沉甸甸实心金镯子送给圆圆,
当场就给她戴上。
宋秀秀不敢露财,给圆圆套到胳膊肘往上,嘱咐她别叫旁人看见:“这都是你二舅妈疼你。”
元宵节庙会,圆圆穿得朴素,就是寻常布衣,又是宋好节掳来,嘱咐拐子夫妻两个远远发卖:“我妹子那贱人生的贱种,精穷,还爱生事。”
为此,那拐子夫妻两个倒没想着搜圆圆身,给她换衣裳,这对金镯子便幸存下来。
和圳将一只金镯子藏到那农户家褥子下头,只盼二叔他们能寻着踪迹,另外一只金镯子,他还没机会弄出去,因为他此时正在船上。
越往南方,水网越密集,那拐子夫妻两个赁一艘小船,吃住都在船上,一个外人见不着。他们把几个孩子都放出来透气,也不怕他们跑掉。
圆圆依着和圳,和圳摸摸她发心,见女拐子生火做饭,连忙笑着上去说:“娘,你教教我,回头我做饭孝敬你和爹。”
荣哥儿冷哼道:“狗腿子,枉我往日当你是个男子汉!”
说着推圆圆一把,“狗腿子的狗腿子,滚开些!”
鱼儿连忙往跟上去帮忙做饭,她一个女孩子,要是不展露点价值,只怕拐子夫妻立时把她推水里都没准儿。
荣哥儿一看两个女娃儿都帮着和圳,登时气得眼圈儿通红,只觉他们都跟拐子一伙要害他,看看左右无人留神,抄起船桨就要打女拐子。 谁知船桨还没挥出去,男拐子王吉祥一把抓住,那船桨狠狠落在荣哥儿身上,打得他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