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着宋家的和圳,只打了个招呼,还没来得及一处玩:“爹着急回家,不许我在外头玩。”
柳老爷狠狠瞪儿子一眼:“荣哥儿好容易有几个玩伴,他爱玩,你就让他玩!”
柳大少爷小声道:“爹,我跟媳妇都要回家,儿子一个人在外头不放心。”
“跟那位在一起,有啥不放心的?”柳老爷巴不得孙子跟和圳玩到一处,关系越亲越好。
柳大少一看情形不对,赶紧拉着媳妇告退,把儿子留给爹,算是彩衣娱亲。
柳老爷一厢与荣哥儿说话,一厢遗憾地想:可惜荣哥儿不是个女娃儿。
荣哥儿是他柳家长子,就是靠着这个孩子,儿媳才在他家站住脚,这些年他们家里也算有个奔头。
荣哥儿在读书上头又很有些灵性,柳老爷从来都觉得荣哥儿是他家福星,再好不过的大孙子。 那柳老爷为啥忽然可惜荣哥儿不是个女娃儿哩?原来这里头还有另外一层思量——荣哥儿几个人跟和圳一道被拐子拐去,一路上多亏和圳照看,几个孩子救回来时,
就比旁人更亲近一层。 这荣哥儿要是个女娃,柳老爷敢立时就上门去提亲,求把荣哥儿许配给和圳,正妻之位不敢想,当个妾,甚至哪怕是侍女都行,只要留在和圳身边,打小儿长起来的
情分,还怕将来不如太孙妃?
这两个孩子共患难过,年纪又相似,看荣哥儿相貌要是个女孩子也不会差,几样加起来,就是柳老爷眼中天作之合,可惜,荣哥儿是个男孩子。
要说攀上和圳后打算干啥,柳老爷没想太多,不过想着,自家要是出一个皇妃,那少说三代的富贵就有了。
他们家耕读传家,说出去固然可敬,可自家事情自家晓得,这份家业在青柳镇算头一份——还得刨过宋好年,可在县里,未必没有几家能与他家旗鼓相当。
要是再放到大些的地方,譬如省里,那就完全不够看的。
谁不想出人头地?先放着大好姻缘,可惜不能成,恐怕要便宜那鱼儿跟柳清圆。
柳老爷细细问过孙子和圳一路上表现,得知和圳格外照看圆圆些。他把鱼儿跟圆圆两个女娃儿放在心里掂掇半晌,终究觉着圆圆是个大威胁。
以来,鱼儿年纪大些,出身也不够看。圆圆就不一样,虽然出身也不好,可她管宋好年叫一声舅舅,这就比啥样的出身都来得好。
圆圆年纪又小,和圳看着她长起来,等到了那嫁人的年纪,和圳岂有不上心的?
柳老爷气哼哼地想,我家占不到这个便宜,也不能叫木匠家占去,要不然等我百年,还不晓得这族长的位子轮到谁来坐哩。
柳老爷坐在那里想半日,还真给他想出个法子来:他老人家亲自出马,到柳三平家里去提亲。
柳老爷轻易不出门,一出门,总有好些人看他。他穿着丝绸衣裳,气度格外不同,比宋好年还像个贵人。
柳家族长专门上门,柳三平一家子都有些紧张,尤其宋秀秀,只当柳家族里不满这桩婚事,要来问罪,更是吓得发抖。
谁知柳老爷笑呵呵地只说闲话,末了又把圆圆叫到跟前逗她玩。圆圆有些怕柳老爷,没敢玩太疯,不住回头看宋秀秀。
柳老木匠就问柳老爷到底有啥事,柳老爷道:“我这里有一桩好亲事,要说给你家哩。”
柳三平一家子一个看一个,都说不出话来:他们家统共这几个人,哪个也不是该成亲的时候,柳老爷忽然说的啥亲事?
柳老爷笑眯眯地说:“这是好事。”
原来他上门说亲,竟是想做个媒人,把圆圆许配给和圳,“你们但有想头,只管交给我,我上门去说亲,包管不伤你们脸面。”
偏生圆圆也姓柳,跟荣哥儿算是同族兄妹,成不得亲,要不然柳老爷退一步,让荣哥儿娶圆圆,也是个少说两代富贵的法子。 可惜如今柳老爷只好做个冰人,在和圳跟前挂个号,以后和圳想起他们这家子,记得柳老爷给他说过一桩姻缘,对柳老爷而言,就是了不得的善缘,对荣哥儿将来仕
途也有好处。
宋秀秀吓得脸色都白了,抱住圆圆道:“族长大伯,你别说笑,我们圆圆哪里配得上圳哥儿?”
旁人不晓得,她还不晓得和圳是啥身份? 她就是吃猪油蒙了心,也不敢往和圳跟前凑。做闺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也要晓得自家几斤几两,可别攀着枝头摔下来,连全尸也寻不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