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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蛮女往案板上撒上厚厚一层熟黄豆粉,再把皮子擀开,铺上豆沙卷起来,最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卷子。糯米极黏,切时也要放在黄豆粉当中,以免粘刀。
和圳恍然大悟:“像驴子在黄土里打滚!”
旁的孩子们也看出来,都不住点头说原来如此,只有如真个傻小子叫着“驴子”咯咯笑,也不晓得那句话引得他这样。
才做好的驴打滚,稍微晾凉一下就能入口,外头黄豆面浓香,糯米粉细滑有嚼劲,豆沙软糯香甜,越嚼越香。
唯独有些个噎人,百合心想下回须得少放些黄豆面,又让蛮女给孩子们预备甜汤,蛮女取几个上年冬天存下的梨,煮几碗冰糖雪梨,大伙儿边吃边喝,都很高兴。
宋好节要被处斩的消息传来,宋好年问和圳要不要去观刑,和圳摇头说:“我心里头的气已经出了,要是再为着自个儿痛快去看行刑,未免有些残忍。”
他的身份最怕残忍暴虐,那是万民的劫难。
宋好年摸摸和圳脑袋:“你放下就好,咱们往前看。”
和圳临行前,自然有好些话要与玩伴们说,他忙得不行,将自己身边笔墨纸砚连同饰物整理出来,分送给荣哥儿、杏儿等人,就连圆圆姐弟两个都有。
圆圆还小大人似的专门来谢和圳一回,和圳与她说:“你不用谢我,回头女学办起来,你记得去上学。”
圆圆不住点着小脑袋答应,说:“等我学得好了,上京城找你玩去。”
荣哥儿都没说这种话,就她年纪小,随口乱说,和圳也不在意。
回头又叮嘱几个妹妹要听话,不可给二叔二婶添麻烦,要服管,要好生学习……
宜安说:“我看你倒像足外祖母。”这是说周王妃。
和圳一下子脸红,悻悻道:“我好心,你还不领情。”
宜安连忙笑道:“我当然领情啊,好哥哥,你回京去,见着我娘就告诉她,我可没调皮。”
宜安像足长平公主,长平是个能带兵打仗的主儿,宜安能老实到哪里去?
和圳看宜安一眼,只见她两只小手绞在一处,苦苦哀求,不觉心软,又说起来:“我帮你瞒着姑姑倒是可以,可你也要好好上学做功课……”
宜安给他念得头疼,不觉后悔起自个儿莽撞,干啥不好,竟顶撞表兄。眼珠一转,把含芷推出来:“芷姐儿还小,你多说说她。”
含芷眼泪汪汪地抱住哥哥大腿,大人们早告诉她,今年冬天她就能见着哥哥,可她才多大,只觉得冬天遥远得不行,一想到要那么久见不到大哥,她就很难过。
和圳吃力地抱起含芷,兄妹两个头凑头说半晌话,才算把含芷哄乖,这么一来,和圳自个儿倒顾不上伤感:光对付这群不省心的弟弟妹妹就够他受的了!
含芷不哭,如真却不管不顾,咧嘴大哭,百合都能瞧见他嗓子眼儿里的小舌头,又好笑又心疼:“你好好听话,等到冬天就能见着哥哥。”
如真大声道:“那明儿就要冬天!”
宋好年揉揉额头,这傻儿子,“明儿不行,得等几个月。”
如真哇一下又大哭起来,如纯皱着小眉头,抬手捂住耳朵,谴责地看着哥哥,他哥哥才不管,一心要留住和圳。
最后还是和圳许下好几样玩具,才算止住如真哭闹。
宋好年松口气,掐掐如纯小胖脸:“亏得你省事,要不然我都不晓得该咋办。”
谁知宋好年还是松懈太早,到和圳启程那日,好容易哄好的孩子们眼泪决堤一般,几个大人手忙脚乱,一个都哄不住。 往日里如纯多省心,这时候也牵着和圳袖子不放手,他哭法格外叫人心疼:也不出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沿着脸颊滴得前襟都湿了,哭一阵,抽噎一下回口气,
继续默默流泪。 和圳再坚强也还是个孩子,瞧见弟弟妹妹们这模样,他也哭,差点儿就不想走,还是昭仁道:“往后又不是不见,你功课不能耽搁,在这里几个月,东宫官已非常不满
。你快些回去,也好叫皇伯父他们放心。”
一头是孝道,一头是友悌,和圳咬咬牙,放下马车帘子,强迫自个儿不去听外头哭天抢地声音。
如真难过得厉害,常娘子一个没抱住,他就扑到地下打滚儿,滚得一身黄土,脸上也好似小花猫。
含芷瞧着如真,忽然冒出一句:“驴打滚。”
这下孩子们都不哭了,只顾看着如真笑。如真含着眼泪,半晌说:“娘,吃驴打滚!” 好吧,为着哄这帮小祖宗高兴,回家去还得做一回驴打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