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知那吴四姐道:“我克死了汉子,哪还有人敢娶我,大哥,你既救下我,我也没旁的报答你,就把这身子给了你吧,往后我给你当牛做马。”
柳义当时就呆住了,反应过来连忙道:“我有媳妇,你可别胡来!”
吴四姐没说啥,过后跟一道行商的兄弟们打听出柳义家中情形,也不说留,也不说走,就那样不尴不尬地跟着他们。
这班兄弟大多都晓得柳义这辈子唯独在儿子这事情上不如意,但李彩凤待他们极好,比有些人亲嫂子还好些,他们可不会开口让吴四姐留下。
偏这女人凄惨得很,要撵她走,这帮男人也开不了口。
吴四姐见他们不撵人,就勤快地给他们收拾行李做饭,出门在外,有个女人跟没有女人到底不一样,才几日大伙儿就觉出吴四姐的好来,更没脸撵她走。
吴四姐虽说要报答柳义,可也没干啥不要脸的事情,不过对他格外经心些。路过往日相熟的客商家,就有人笑柳义:“你可算是纳小的。”
柳义连忙说不是,那人笑道:“我晓得,你家里那个悍妒,这事儿啊,只能做不能说。”又与柳义说好些个纳妾生儿子的话。 没儿子本就是柳义头一桩心事,一来二去,给这商人说动,再看吴四姐时,心情自然不同。女人在这上头格外敏感些,吴四姐既瞧出柳义松动,更是得寸进尺,一寸
一寸往柳义跟前凑,待到柳义反应过来,兄弟们已当吴四姐是他要娶的二房。
他带着吴四姐并一班兄弟回太平县,把货物放到杂货铺去寄卖,让兄弟们先回家,他且不敢回家,先寻个脚店安置吴四姐。
吴四姐无措地看他:“大哥不肯带我回家?”
柳义道:“你且忍耐些日子,我同彩凤说通就接你回去。”
谁知柳义在迎春那里听见李彩凤同杏儿都在女学里,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县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媳妇瞧见他和吴四姐在一处,可不是要恼? 遂匆忙去见媳妇闺女,这么些日子,不见,他确实也想她们。柳义带着大包小包东西,给李彩凤的镜子、簪子、镯子、香粉,给杏儿的糖、珠花,母女两个都十分高
兴,柳义跟着她们一起笑,有意把吴四姐忘得干干净净。
直到第二日早上,柳义才跟李彩凤说起这事,没成想李彩凤反应这样大:“我真心只想着让吴四姐生个儿子,给你彩凤姐养着,往后就是她的依靠。”
柳义喃喃道:“她咋就不明白我……” 宋好年看得分明,不禁道:“你从外头带个女人回来,忽儿巴拉就说要娶二房,谁受得了?旁人生的儿子给彩凤姐带,彩凤姐就是养他一二十年,那也是旁人的儿子,
人家不认亲娘,还认养娘?你让她看着旁人分她汉子,还要给人养儿子,大哥你想想,彩凤姐能不恼?”
柳义委屈,李彩凤生不出儿子还不许他娶二房,李彩凤更委屈,凭啥她要给旁人养儿子,把本该全是杏儿的家产大头分给旁人的儿子?
百合在旁假装叠衣裳,听了个囫囵,这会子不禁冷笑道:“也就是彩凤姐脾气好,换成是我,早打个烂羊头!”
她没说到底打谁,说是打吴四姐也使得,说是打柳义更合情理。 柳义看百合一眼,晓得她们姊妹感情好,到底没说啥,虽说百合不大柔顺,可到底是兄弟的媳妇,兄弟满意,他能说啥?再说,百合就是有千百样不好,她到底生了
两个儿子哩。
这里正说话,李彩凤回来,看见柳义,撇过脸只当没看见,扭身就到旁边屋里去跟常娘子说话。
柳义又叹口气,“你瞧瞧,这像啥样子。”成亲这么多年,李彩凤还是头回给他这样甩脸子哩。
百合心道你就是给彩凤姐惯的,到底心疼李彩凤,三两下把衣裳装进箱子里,赶去常娘子屋里陪李彩凤说话。
柳义僵在那里,陪不是吧,面上过不去,不说话吧,媳妇看都不肯看他一眼,不禁长叹短嘘,不住摇头。
宋好年劝柳义:“大哥,你先跟彩凤姐说几句好话,叫她别置气,夫妻两个啥话说不开?你们好生说说,说开就好了。” 柳义想想有理,不好进常娘子屋子,只站在窗子外头说:“彩凤,这事情怪我太着急,也没让你有个准备就大喇喇说出来,你别同我置气,有啥事咱们回家商量好不好
?”
李彩凤心口一堵:到这时候,他还觉着自个儿在气他不打招呼就往家带人! “你跟你的小老婆过日子去吧,我们娘儿俩不碍你们的眼!”李彩凤不出去,隔着窗子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