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朱氏道:“可苦了我儿了……”
一语未了,刘月娘回来了,见了李篾匠老俩口,先赶着请罪问好:“怪我没排布好时间,该早早就在门上等着娘。”
又让老俩口坐在上首哦,铺下拜褥去,青松和月娘结结实实磕三个头,这才起来好好说话。
朱氏还接着才刚的话说:“你们这屋子住得也太狭窄些。”
窦五娘在京城长到这样大,从没去过乡下,乃笑道:“在京城里这样的屋子也是难得,有些人家十几口人,住的院子还不如咱们这个大哩。”
朱氏就是想不明白:“都说京城富贵,我看着咋还不如咱们乡下哩?”
青松笑着说:“京城屋子都这样,往后你老就晓得了。”
朱氏歇一阵,那种才从船上下来的头昏眼花总算没了,屋里屋外乱看,月娘到厨下忙活一阵,不多久就摆上慢慢一桌菜,叫大伙儿来吃。
朱氏打眼一看,鸡鸭鱼肉都有,可见这个儿媳妇不算怠慢她,心里有些满意,面上还要教训她:“你们年纪小,可比总想着享福,也要节省些,青松养家不容易,人说‘妻贤夫祸少’,这个家旺不旺,全在你身上。”
月娘顿一顿,笑着答应:“往后娘多教教我。”
朱氏得意了,大道理一篇一篇往外说,好似她这个媳妇做得有多贤惠,把李家操持得多好一般。
青松给朱氏夹一筷子卤猪蹄,劝她吃肉:“这个味儿比我姐卤的还好,你尝尝。”
朱氏一路上跟着闺女女婿,顶多劳顿些,嘴上可没吃亏,嚼了嚼咽下去,道:“味儿还成,再淡些才好。”
月娘与窦五娘性子都算活波,往日他们年轻人住在一处,吃饭时总有玩笑话说,如今公婆就在上头坐着,月娘时不敢多说话,窦五娘还能逗趣两句:“我听说青柳镇风光最好,大娘看京城咋样?”
朱氏笑眯眯道:“我看京城好,人多,屋子也高,比镇上热闹!就是屋子太狭窄,叫人喘不过气。”
李篾匠瓮声瓮气道:“人这样多,屋子要是再大,可就住不下哩。”
朱氏只当没听见,边吃猪耳朵便道:“这个配黄酒才好些。”
月娘忙道:“有烫好的黄酒,我去筛来。”说着去筛酒。
朱氏凑到青松跟前小声嘀咕:“你媳妇不乐意我喝酒?老娘生养你一回,喝她两口酒咋了?”
青松哭笑不得:“是我跟月娘说,你们乏了一路,且别喝酒,免得身子骨受不住,你可别赖月娘。”
朱氏只当青松替月娘遮掩,撇撇嘴不说话。
这里朱氏与儿子、媳妇一道吃饭歇息不提,宋好年等人到皇后宫中,先行大礼参拜,帝后忙叫起身,孩子们便乳燕投林一般,叫着“祖母”“皇祖父”扑到皇帝、皇后怀里。
要晓得,就是大人们一年不见,也觉得日子太长,更何况这几个孩子统共没几岁,一年在她们生命中占据的时间太长,她们入宫前还忐忑地道:“我都记不清皇祖父的样子啦,他可别忘了我。”
待见着面,一扑到怀里,生疏就飞去爪哇国,一个个欢喜得不得了。
信王与周王妃也满脸笑,一手揽住一个孩子,另外一手朝如真、如纯小哥俩伸过去,“来祖父祖母这里。”
如真确实不记得信王与周王妃,不过他颇机灵,进宫前就跟姐姐们打听好,晓得祖父最是慈爱,因此宋好年才把他放地上,他就熟练地跑过去爬到信王膝头:“祖父,我是真哥儿!”
信王当然晓得他是真哥儿,笑着掂掂他道:“咱们真哥儿比上回来,长大许多。”
如真睁着大眼睛说瞎话:“祖父,我好想你啊,每天都想!”
信王英明一辈子,临老给这个谄媚的孙子哄的五迷三道,如真说啥他信啥,只管笑着点头。
如纯倒是还靠着百合,严肃地望着周王妃。
周王妃笑得慈爱,如纯想了想,才迈开脚步。他还走不大稳当,走得跌跌撞撞,到周王妃跟前,左脚绊右脚,一头栽进周王妃怀里。
周王妃赶紧搂住他,笑眯眯地问:“纯哥儿晓得我是祖母吗?”
周王妃会抱孩子,如纯窝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冲周王妃眯眼笑。宋好年道:“娘,我们纯哥儿还不会说话,不过他心里晓得你是祖母,亲近你哩。”
如纯不能说话的事情,周王妃早在宋好年书信里就听说过,这会子亲眼看到这样玉雪可爱的孙子竟口不能言,不禁心里一痛:“可怜我的纯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