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乏得不行,要是立马再来一个,她怎么受得了?
雪娘笑道:“让你身子尽快复原,可不是能快些有下一个?”说是快,顶多将三年的事情缩短到一两年。
月娘松口气:“那就好。”
雪娘走后,兰妞从外头回来,手里提着一只收拾干净的鸡,只待剁块煮汤,朱氏一眼瞧见,问兰妞:“鸡爪子哩?”
兰妞没好气道:“店里伙计说他们要留着鸡爪子弄旁的吃,左右鸡爪煮不了多少汤,当着我的面剁了去。你老问得可笑,我还能路上把它生啃了不成?”
朱氏还真这样想,盯着鸡腿位置细细瞧一阵,认定那是刀痕不是牙印,才算放过兰妞。
兰妞气呼呼地把鸡甩在案板上,剁得梆梆作响,过后未免与月娘抱怨一通。
月娘道:“她年纪大,人老糊涂,你休与她计较。”那还是她婆婆哩,她说啥来?
兰妞也心大,抱怨完又笑起来:“他们说店里要煮泡椒鸡爪,过几日做好了,分给咱们家一坛子。”
月娘爱啃鸡爪、翅尖,闻言叹口气:“我如今哪里吃得了辣?你也别往家拿,省得我看见嘴馋,你去店里吃。”
兰妞捂着嘴笑。
原来冬日里杀鸡多,迎春叫人把鸡爪都收起来,预备做泡椒鸡爪吃。
鸡爪剪去指甲,从中剁开成两半,加些姜片花椒煮熟,再过凉水。再把鸡爪码进坛子里,加上米醋、冰糖、泡椒等,最后灌满凉水,封上一两日就能吃。
迎春这里的泡椒水,还是从百合那几个泡菜坛子弄来,酸香诱人,往鸡爪坛子里多加一碗泡椒水,出来的鸡爪格外鲜辣。
过两日兰妞去迎春店里,果然迎春捞一碟子鸡爪给她吃,鸡爪子上肉不多,可越嚼越香,她连脆骨都嚼净了,才笑着说:“可别让老太太晓得我偷嘴。”
迎春与朱氏也不大对付,乃笑道:“你吃你的,她就是说,这是我给你的东西,哪里轮得到她多嘴?”
她娘从前小气就罢了,如今家里很过得去,还这般小气巴拉,迎春当真不晓得她脑子里都在想些啥。
迎春把今儿新得的鱼肉给兰妞装上,又给她一坛子鸡爪:“这个不辣,我专门弄的五香味儿,给月娘吃。”
月娘见着这坛子鸡爪,自然十分感动:她才出月子,还要给斐哥儿喂奶,就是迎春不管她吃啥,也有现成借口。可迎春非但供着她鱼汤鸡汤,还专门讨方子与她做五香鸡爪吃,她如何不承这份情?
鸡爪送到朱氏跟前,朱氏不爱这个,推给李篾匠,李篾匠牙虽不大好了,却爱拿鸡爪下酒,吃得也高兴:“这都是孩子们孝心。”
朱氏冷哼道:“你就是好收买!”
李篾匠如今整日乐呵呵,除去做点活,编几个篮子,就是抱着孙子与他逗趣儿,李斐张张嘴他能高兴半日,要是再挥舞一下胳膊,他就能说得李斐好似文曲星武曲星下凡。
“你如今还有啥不足?”
闺女都嫁到好人家,儿子也生了斐哥儿这个大胖小子,他们这一家子,当日在柳山村算是最差的人家,如今满打满算,整个太平县也找不出一家比他们家更好的。
李篾匠深信人要知足常乐,他当真再没有一点儿不足处。
朱氏气呼呼道:“瞧你那点子出息,人家一点好处就把你打发了,你能有啥用?”
李篾匠不晓得她生哪门子气,喝口黄酒再就口鸡爪,“依我看,这好处就顶好。”
他老人家性子如此,是不能明白朱氏的想头:她非但要孙子,还得要孙子亲近她,最好儿子儿媳都顺着她。
不过她大半辈子都没遇着过旁人百依百顺,就是想,也不过幻想她已说话,月娘连动都不敢动一下,那般威风。
可寻常过日子,哪个有心情陪她玩那一套?月娘自个儿还是京城闺女,气性高得很,在她老人家面前低头?门都没有!
全家上下没一个人肯支持朱氏,朱氏越发觉得月娘会笼络人心,把她跟前人都收买去,成心与她作对。
她老人家心想,要是不趁着如今把月娘收服,等到斐哥儿再大些,只怕她也跟着心大,到时候再收服不得,那她老人家在这屋里越发连个站脚处都没有哩。
朱氏心中已给自个儿规划出许多计策来,自以为神机妙算,好似那戏文里诸葛亮——她姓朱,诸葛亮也姓“朱”,说不得就是本家,诸葛亮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七纵七擒孟获,她老人家出马,还收不服一个刘月娘?
这老太太自个儿想得美滋滋,不禁乐出声,吓得李篾匠以为她魔怔,走过来推一把:“老婆子!”
朱氏给打断幻想,吓一跳,“推我干啥?”
李篾匠道:“你口水都流下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