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笑脸,那是公主慈蔼,公主若不待见她也寻常,没道理逼着公主也非得爱她不可。
要晓得京城女学里这些孩子们,心中都存一分傲气,你若半点儿真本事没有,任凭是皇帝亲女,就是玉皇大帝亲闺女来了,她们也敢拿鼻孔看人,不说挤兑你,总归不会亲近。
昨日一看,杏儿谈吐举止都不俗,落落大方,既不隐瞒自个儿乡下出身,也不随便以为旁人看不起她。功课也过得去,并不曾落下多少。
今儿再看她射术高明,连教习都忍不住高声叫好,便忍不住起了结交她的心思,暗道宜安看重的人果然有可取处。
大伙儿凑在一处说话,论起近日先生让做的题目,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杏儿微笑听着,有懂得的地方,便不疾不徐说上两句,总能说到点子上;有不懂处,竖起耳朵听旁人怎么说,暗暗记在心里,待往后再看书查证。
若有那等实在听不明白的,她也不会不好意思,大方道:“这个我竟没听过,劳烦你与我细说。”
自来人们最烦不懂装懂的人,杏儿大方说不懂,旁人反增一段敬爱。
杏儿有宜安带着,顺利融入京城女学圈子,旁的姑娘们也没差太远,或凭性情温柔,或凭学业出色,再加上有含芳他们姊妹明里暗里护着,都没出啥大岔子。
杏儿跟宜安两个日则同进同出,夜则同眠同宿,倒好似要将这些年没见的时光都补回来,半夜里都还说个不停,先生们巡房听见好几回,催她们睡觉,她俩屏息一阵,听着先生脚步远去,哈哈一笑,又说起话来。
不过两三日,两人眼下都挂起青黑色眼圈儿,这才晓得利害,连忙用煮鸡蛋滚眼睛。雪娘道:“你们再不按时睡觉,索性分开,免得两个人都睡不好。”
她俩连声讨饶:“先生,我们晓得错了,以后一定改。”
雪娘其实乐见小姑娘们这般亲密,不过吓她们一吓,见她们听话,也就没太管。
又过两日休沐,宜安兴高采烈地邀杏儿到她家去:“你只见过我娘,还不曾见过我爹和兄弟们。”
杏儿原打算跟太平县一道来的小伙伴去逛街,偏宜安又这样热情,一时为难起来。宜安见她犹豫,忙问原因,随即一摆手:“这算什么,你们下半晌才出去,你今儿先随我回家,明儿我与你们一起逛去。你们不晓得,京城里很有些骗子,你们才来,没有我带着,只怕给人哄了去。”
杏儿吓一跳:“还有骗子?”她想起当日和圳便给拍花子的掠走,不禁十分紧张。
宜安笑嘻嘻道:“不是那等人贩子,要真有人贩子,早给锦衣卫抓起来,还等我们上当呢?我说的骗子,譬如一枚镯子,与我卖一两银子,看你们外地人,便要卖二两银子,你说要不要我带着去?”
宜安肯带她们逛街自然最好不过,杏儿应下,当日果真跟着宜安去往长平公主府,拜见公主与驸马沐清和。
长平公主只比宋好年大不到一岁,容貌生得像周王妃多些,不过杏儿还是从她脸上看到些与宋好年相似的影子,顿时大感亲切。
宜宁、宜宇两兄弟都从学里回来,公主府上自来重女轻男,兄弟两个也对付不过一个宜安,眼见宜安又添一个得力臂膀,不禁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公主府无须以富贵骄人,又一向晓得宋好年夫妻两个看这孩子与亲女无异,因此十分礼遇亲热,安顿杏儿与宜安住在一处,长平公主忙成那样,还不忘考校杏儿学问。
宜安得意洋洋,跟她娘吹嘘杏儿射术厉害:“只怕比娘当年也不差!”
长平公主挑眉笑,驸马道:“后生可畏。”当年他可是为长平公主弯弓射箭的风姿倾倒,从此看进眼里拔不出来。
杏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在家时,常听说殿下英武,佩服得不得了,等我再长大些,只要有殿下十分之一本事,就心满意足啦。”
天色尚早,长平公主难得有空,索性叫上杏儿往演武场去:“看看你本事究竟如何。”
公主府上有一大校场,公主要看抻量杏儿,杏儿自不会怯场,她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她如今力气还不足,挑一把小弓,第一箭因紧张有些偏,从第二箭起,每一箭都稳稳扎在正中红心上。
杏儿连开三十弓,体力不支,满头大汗地停手,便见长平公主拉开大弓,一箭射去,将她箭羽劈开两半,狠狠扎进靶心。
这一手实在漂亮,几个孩子不禁跳起来,轰然叫好,杏儿更兴奋得忘了尊卑之别,大叫:“公主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