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知不觉深了。
襄城顾家洋房内,顾母和林蔓生一直在谈笑。
良久后,顾席原沉声道,“妈,我在外面出差几个月才回来一趟,也不见你这么关心。蔓生一来,你就问长问短嘘寒问暖,真是偏心。”
“你这个孩子,说什么傻话。”顾母笑了。
蔓生也不禁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从前顾母也是这般对自己爱护有加。那个时候放学归来,顾母也总是会叮咛询问许多事,更会在晚饭过后喊着顾席原让他教导她功课。
而当次数多了之后,顾席原就会时而念叨一句:妈,你真是偏心。
此刻,蔓生回他一句,“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难道还要争宠?”
顾席原扬眉道,“不然这个家你就成了霸王,那我这个大哥的地位还在哪里?”
“我哪有这么霸道?”蔓生抗议。
顾席原应声,“霸王的不是你,是书翰才对!”
林书翰娇生惯养,又是幼子的缘故,所以几乎是在所有人的疼爱中长大的。父亲虽教育严厉,但也算是百依百顺,只要成绩优秀拔尖,又有什么不能满足。如此一来,林书翰活脱脱就是一个小霸王。
“还记得过年的时候……”顾席原刚一提起,蔓生就接了话,“他去每个人那里讨红包!”
“在我那里讨了红包,又去问你要。”回忆当年,顾席原思绪幽幽,却依旧清楚。
蔓生笑说,“连赵妈那里都没有放过,还有家里所有的佣人!问他讨这么多红包做什么,结果是要买最新款的玩具!”
彼时林书翰才几岁,却已经机灵的懂得筹钱集资。
“买了新玩具,完了一阵子就腻了。结果把玩具一件一件拆开,二手再卖给小伙伴,不然就和人交换……”顾席原几乎是感叹道。
此刻餐桌上,顾母忽然收了声静静聆听,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谈话,瞧见林蔓生脸上的笑容,再瞧向顾席原,他飞扬的嘴角都在说明,他此刻是有多么高兴。
顾母本想出声加入,但是转念又没有。
她不想去打断,也舍不得打断。
……
两人聊了好一阵,终于要收拾碗盘,蔓生前来做客,不好意思白食,所以自告奋勇道,“珍姨,我来洗碗!”
顾母喜静,这幢洋房并不大,十分温馨,佣人也并不多,不过是两三人。她又事事亲力亲为,哪怕间隔多年也要亲手做饭洗碗。
顾母当然不肯,不管如何来者是客,而且她也从不让林蔓生动手,“我来!女孩子的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要好好保护!”
顾母相貌秀丽端庄,十分注重保养,爱美又是女人的天性,所以这样的话语,蔓生自小就有听过类似许多。顾母对待她,更像是在养一位千金小姐。
蔓生则是笑道,“珍姨,偶尔洗一次,没事的。”
“那也不行……”顾母再次拒绝,“你和席原接着聊,我来就好!”
“蔓生,让妈来吧,不然她会坐立不安的。”顾席原打趣一句,蔓生也只得作罢。
这边顾母开始收拾,顾席原则带着林蔓生在洋房的花园里散步。
蔓生发现此处幽静安宁,很适合居住,院子里种了许多盆栽,“是珍姨种的?”
“她一直都喜欢这些。”顾席原回道,“前面有个花房,我带你去看看。”
漫步间两人来到花房,蔓生进去一瞧,整座花房被打理的很安静整洁,田园布衣的装饰更是衬得此处唯美温暖,蔓生观赏着这些花花草草,顾席原就在一旁陪同。等走到一处盆栽前,蔓生惊喜瞧见,“是蝴蝶兰?”
“听说很难种植开花,今年也还没有。”顾席原也站在蝴蝶兰的盆栽前方。
“这个品种不易活。”蔓生也知晓,这是极难养活的一种蝴蝶兰。
“要是开花了,我就告诉你,给你瞧瞧。”顾席原低声说,蔓生应了一声,“好。”
之后两人也没有到别处去,只在花房里观赏。
等到顾母洗过碗折返,又坐下喝了一杯茶,顾席原就要送蔓生返回酒店。
顾母一路相送到洋房门口,猛然想起一件事,“席原,我给蔓生买的东西,还在房间里,你快点去拿。”
这一遭得知林蔓生前来,顾母提前就去采买,“一些吃的,还有一些用的,怕你住酒店不习惯。可以分给你的秘书助理,要是不适应,就来家里住。”
“谢谢珍姨,这次也是出差,虽然酒店不比家里,但还是习惯的。”蔓生笑着回道,因为感受到顾母的用心,她心中一暖。
顾母却说,“其实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席原这么高兴了,大概是因为你来了。”
亭灯下,两人只见顾席原提着两手的东西而出,他迎向他们,脸上真都是笑容。
……
这边蔓生终于回到酒店套房,余安安久等多时,见她由顾席原相送归来又带回这样多的东西不免好奇,“副总,您不是去顾总家里做客,怎么还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
“想吃什么,缺什么,就自己拿。”蔓生笑道。
“是顾总买的?”余安安问。
“是顾总母亲准备的。”
“那我可不敢用!”余安安原本也是在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但是一听到是顾母送的,她哪里还敢,“这是人家令堂一番心意!”
“珍姨人很好,她也说了可以分给你们。”蔓生又是说。
余安安这才放心,拿了一包零食来吃,“那我不客气了,就要这个!”
“我去洗澡,你还要什么自己挑。”蔓生有些累了,她转身进了卧室。
余安安瞧了一眼回眸,一边打开零食吃,一边拿起手机给任翔打电话,“我告诉你,我们副总拜访过顾总的母上大人终于回来了!不过人家妈妈对副总太好了,准备好多东西,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
海城香颂湾的别墅里,任翔气的想要砸手机!
“任翔,你和安安打个电话,有必要气成这样?”方以真看了他一眼,不禁问道。
任翔怒道,“她刚才对我说什么知道吗?她说,恒丰顾总的母亲特别好,一个劲的夸,还说谁要是嫁过去,这样的婆婆,绝对不会有婆媳问题……”
正说着,方以真却瞧见别墅外归来的另外两人,正是容少和宗泉!
“任翔……”方以真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任翔一扭头,就看见容少阴沉着一张脸进入。
当下,话语也被止住,任翔尴尬喊了一声,“容少……”
“看来你很闲。”尉容只回了一句。
众人只瞧见容少像是一道鬼影,从面前飘了过去,径自上楼消失不见!
“你惨了!”方以真立刻说。
“保重!”宗泉拍了拍他的肩头。
紧接着次日来到公司,任翔突然发现自己的工作量变得尤其的多,多到几乎要废寝忘食!
任翔郁闷到极点:余安安,你真的是个猪!
……
周末过后的周一,蔓生随同尉孝礼前往恒丰集团。
清早的时候,顾席原已经派了高管前来迎接,车队出发前往恒丰。期间早就游玩过襄城,所以对这座城市已不再全然陌生。只是这一片商业繁华区,却依旧新鲜。遥远一望,还以为是在海城,高楼这样富丽。
恒丰集团的总部大厦,亦是十分壮观,听闻这是前两年新建的大楼,所以内外都是崭新光鲜。
步履其中,余安安不禁对比,恒丰虽没有保利的楼层这样高,但是在襄城无疑是醒目无比!而且公司内部氛围也大不相同,保利极具现代摩登,走路就像是在走T台,让人置身其中会感到晕眩。恒丰则显得稳重,足以让人安然,却也有些沉闷。
各有千秋,同时也各有优缺,程牧磊私下问了句,“余秘书,那保利总部和恒丰总部,你更喜欢哪一个?”
“当然是保利!”这个时候,余安安没有再为了故意气任翔而偏袒恒丰,“我每天去保利上班,都感觉自己像模特!这种感觉,太潇洒!”
“……”对于这样的理由,程牧磊很无言,尽管他也不太喜欢恒丰的沉闷。
这是蔓生第一次前来恒丰,也是蔓生第一次前来顾席原的办公室,更是她第一次在他的地盘和他对谈共事项目。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尉孝礼在初次到来的会谈上提出要议,“这一次来襄城,还要有劳顾总安排。”
此次目的,通过实地考察评估恒丰实力背景,再计划两家运作体系,实现第二项大型项目落实。但也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事,所以毕竟要费上许多时日。
蔓生是做好了准备前来,也清楚此行不可能很快结束。
等到参观完恒丰总部,蔓生前来交付顾席原一份文书作为第一日的收尾工作,顾席原在办公室内问,“蔓生,之前你对我说,等到有一天希望来参观我的公司。今天,终于实现。”
儿时得知他的梦想,蔓生真的曾经这样说过。
“你觉得怎么样?”顾席原问道。
蔓生由衷说,“很壮观。”
“比起保利集团呢?”顾席原又是问。
蔓生思量了下道,“我想,我更喜欢自己的公司。”
结果她的回答谁也不得罪,还自信满满于锦悦!顾席原差点就忘记,她现在的身份,其实是锦悦的副总!
“你还真是时刻不忘记自己的身份。”顾席原有些佩服于她的聪慧。
蔓生笑道,“当然,虽然我现在为保利接管项目,可我还是锦悦的人!”
只是此刻一提起保利,顾席原悄然沉眸,默了下道,“我发现你最近换了新手机。”
“你的眼睛这么尖?”蔓生叹息。
“新旧还是能分出来。”顾席原微笑,虽然两只手机一模一样,“又吵架了?这次他还砸了你的手机?”
倒也不是砸,而是直接被他丢出车外!蔓生道,“是我不小心掉在地上摔坏了。”
“就是我去红叶公馆等你,可你有事没有回来那天?”顾席原当下一联想,时间已经分明。
时隔几日后他再次提起,蔓生回道,“抱歉,让你一直等。不过是一些小意外,还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蔓生。”顾席原却喊她,蔓生沉默以对,他垂眸望着她说,“为什么还要帮着他说话?那天在空航所,他是怎么对别的女人,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还是,你和他在一起,就要选择接受他会有第二个,甚至是第三个女人同时存在?”顾席原的声音沉凝,也愈发犀利,“他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让你没有原则?”
“不是!”蔓生否认。
“那是什么?”顾席原不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忍受?”
蔓生回道,“有些时候,不是忍受,而是理解。只不过,我也有脾气不好的时候。而且,他只是照顾霍小姐,他们从前就认识。”
“蔓生!”为什么总是要把责任包揽在身?顾席原胸口有一丝发闷,“现在你在襄城,也许你一走,他就已经和那位霍小姐住在一起!蔓生,你太天真!”
蔓生心中凌乱,却已经不想再谈下去,“大哥,感情的事情,还是让我自己做主!”
顾席原的不甘愤怒,因为她这一句话像是结了冰。
她说的没有错,感情的事,从来不由旁人插手。
可是蔓生,你真的这么喜欢他?
……
当天由顾席原所委派的高层,带领他们参观恒丰名下的房产建设,以襄城为基业,自然有无数。
而在同时,尉孝礼一行在襄城的每日行程都按时汇报至海城。
宗泉站在办公室内,一番报告后道,“……尉总,以上就是尉常务的行程安排。”
大班桌后方,一张俊彦没有表情,沉凝的像是要冻结一切!
又过了数天——
宗泉再次报告襄城那边的行程安排,听闻她一切都好,听闻此行顺利,所有的听闻都是一切安然。再也没有了旁的,哪怕是一句也没有。
尉容黯然坐在大班椅上,终究还是问道,“他有没有报告,什么时候返程。”
上周五离开,不过是隔了一个周末,这才短短几日!宗泉回道,“尉总,尉常务没有说明。”
尉容缓缓垂眸,视线落在文件上,却没有焦点。
所以,归期不定,没有归期。
这座城市,突然好安静。
安静到一点喧嚣喜悦都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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