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诺并没有被鱼抓走——这是自然的——相反的,他在水底潜了一圈,冒出水面时还不小心抓了两条小鱼。只可惜,这两条小鱼实在太小了,大概只有两指宽,不知是不是被雨砸懵了,正浮在水面翻肚皮,被他诺捡了漏。由于鱼太小,他诺上岸的时候,一不小心让一条小鱼从爪缝之间滑了出去。
嗨呀可惜了。
他诺眼巴巴地盯着爪子里的剩下的那条小鱼,陷入沉思。难怪水獭妈妈总是说,做梦是一件事情,梦醒了是另一件事呢。幸好那条小鱼还在沮丧地吐泡泡,看起来还算新鲜。他诺将小鱼小心翼翼地摆在岸边,和他行的两条巨型鱼形成强烈的对比。
不管怎么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一条鱼也是鱼,鱼再小也是肉呢。他诺揉了揉脸,重拾信心,打算乘胜追击,再接再厉。
他行跟着爬上岸,站在他诺身后,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看起来他并不愿意打击弟弟难得燃起的斗志。
一上午的时光就耗费在潜泳和捞鱼之间。等到正午时分,雨势渐行渐微,大月湖开始明朗起来。他诺往身上撒了一遍海盐,认真地将全身的毛毛揉搓了一遍。整理好自己后,他开始清点今天的战利品:五条一两指宽的小鱼,都是些不知名的小杂鱼,被大雨砸得晕头转向,有气无力地吐着泡泡。
他诺回屋里提了一只小竹篮,将捕到的小鱼整齐的码在竹篮里——嗯,看起来还不错,起码竹篮的底部满了。
他行实在看不下去,将自己捕到的最大的一条大鲫鱼送给他诺。正是鲫鱼肥美的时节,一条鲫鱼下去,整个篮子都满了。鱼尾巴塞不下去,只能放在竹篮外头,往下不住滴溜着水滴,时不时扑棱抽搐几下。
他诺心满意足,拎着满满一篮子的鱼,戴上遮雨的草帽和斗篷,盛着自制的独木舟,顺着清风,晃晃荡荡,从上游飘到下游,一路来到刘家村。他下了船,小心地用草料将独木舟藏好,然后轻车熟路地来到大罗杂货铺。
大罗杂货铺和小老板的住处是相连的,靠近马路向阳的一面是铺子,后院是瓦屋和小院儿。他诺站在杂货铺前看了一会儿,店里并没有人。杂货铺面积并不大,门口用竹竿挑着一面青幌,上用毛笔书有“大罗杂货铺”五个字,还挂着一只小狸花猫形象的布偶,猫尾巴在细细的雨帘里安静地滴着水。
正门布有木质柜台,柜台上摊着一本白色簿子,一只白色瓷碗,一只装满了劣质巧克力糖果的玻璃罐子,两边堆满了各式饮料和矿泉水。柜台下方的玻璃柜子里头则是价位不等的硬软壳香烟以及不知保质期的口香糖。
再往里,光线变暗,隐约能看见好几座竖立的高货架,一直抵到天花板。货架之间的空隙很小,只容得下一只爬梯。货品陈列得很奇怪,被木板分割成大小不一的格子间,与其说是杂货铺,不如说更接近抓草药的中药铺子。
他诺以前在罗老先生的邀请下,曾经进入过杂货铺里头参观。每个货架看似杂乱,其实有着严格的命名和摆放规则。在显眼处都是人类用品,而隐秘处则按照功能,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小妖们喜欢的奇货。
除了快销的香烟饮料,杂货铺的人类生意其实并不好。杂货铺不像一般小超市,可以任由人类进出,自行挑选商品。杂货铺采用的是点单式,简单来说,就是你想要什么,和老板说一声,老板拿出来什么便是什么,没得挑选。在物质匮乏的往日,这样的杂货铺还是很能够满足人类的日常需求的;然而随着人类生活水准的提高,对于民生用品的要求也迅速提高。落伍而陈旧的大罗杂货铺早就被附近的居民所抛弃。
当然,从老板放羊的态度可知,他并不在意店铺惨淡的经营。他诺走进了才发现,柜台上的簿子里写着的是各式饮料的价格,字迹龙飞凤舞,很是张扬。“老板有事,付钱自取”八个大字被加粗标记,异常醒目。旁边的白瓷碗里头零星地撒着几枚硬币。
他诺心道,这里的民风还挺质朴的嘛。
店里头没人,他诺只好绕到院子后头。院子里头种着一棵巨大的梨花树,一只脆嫩的新芽不知何时从围墙内爬了出来,脑袋上顶着一朵粉白的花骨朵儿。他诺踮起脚尖,轻轻嗅了嗅。等到四月,满院子都会有梨花香。等到了秋天,就有香甜多汁的果子吃了。
他诺伸手将头上的草帽取下,抖了抖水珠,放在檐下,然后轻轻扣了扣铁门环。
笃笃笃——
厚实的木门板发出沉闷的敲击声。不多时,从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白伞。
白伞斜着伞柄,安静地看着他诺。
他诺微微鞠躬,礼貌地问好,道:“你好,请问小罗老板在家吗?我是来谈……”
他话还没说完,门被重重地摔上了。他诺眨眨眼,摸了摸鼻子,继续敲门。又过了片刻,门再次开启。
这一次,出现的是那位好看的小老板。
罗飨看起来没有休息好,眼皮底下是一圈明显的黑眼圈,浓密松软的头发看起来乱糟糟的。哪怕在春寒料峭的季节里,他依旧只着短袖和单裤,稍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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