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多麻烦。”
确实不算是多麻烦的事,对于浅川和月而言。
银发少女手持长刀站在山本武的病床前,左手握着刀鞘,右手轻轻搭上刀柄。长刀的刀鞘是比血液更鲜艳的朱红色,刀柄是如墨一般深沉的黑,阳光一样灿金色的精致刀镡横在这两片浓烈的颜色之间。这实在是一把可以用“漂亮”、“精致”这样的字眼来形容的刀。
而且不知为何,真田弦一郎总觉得它有些似曾相识。
嗯,虽然之前一直没有出声,但是真田弦一郎也是与自己的父母一起出面招待贵客的人之一,鉴于两位重要的客人都与他同龄而且还是同一个学校的。
还在回忆自己到底在哪儿见过这把刀的样子,真田弦一郎一个晃神间就见到站在病床前的少女突然拔刀。
像一道撕破长空的闪电。
那一瞬间爆发的刀光,让真田弦一郎脑海里一时间只出现了这样一个形容。雪亮的刀光直冲着病床上的人而去,然后在距离他半米高的上空斜飞出去。像是斩断了什么东西一般,银发少女动作不停,身姿一转,持刀挥向了下一个人。
凌厉的攻击性与死亡一般美丽的杀意并存,浅川和月拔刀与收刀之间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却仿佛舞出了一整套的刀法。那划破空气的绚丽刀光似乎还停留在视网膜上,真田弦一郎怔怔地看着右手执着长刀安静地停在最后一个人面前的少女。
银色的长发缓缓落回肩背,她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手中的刀和笔直站立的身影相映,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凛冽。
“多少年没见到了。”真田弦一郎身边的真田爷爷突然发出一声长叹。真田弦一郎怔怔地转过头,然后看到自己的祖父目光还落在银发少女手中的那把长刀上,语气中带着复杂的感叹,“那是源家的剑道。”
或者说,是由传说中的几乎要被神化的平安京第一豪杰源赖光所传下的,属于源家家主的剑道。
真田玄右卫门甚至可以肯定,这套刀法,就连如今源家备受期待的那个继承人源光都不会。
源家的下一任家主,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被那个人定下来了吗?如果是那样,那现在坐在源氏少主位置上的源光呢?同样是他的儿子,那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想法只在真田玄右卫门脑海中过了一刹那,因为这时候,持刀站在病床前的银发少女已经回过了头。
“好了,等他们的身体自行将这段时间损失的精力补足就可以醒过来了。”
她的话音一落,泽田纲吉立刻扑到了山本武的病床前。果然,之前即便在沉睡中都并不安稳,仿佛被什么东西所困扰的黑发少年眉心已经缓缓松开,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仔细感受了一下,之前他走进这间房间时那种强烈的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笼罩的不适已经开始渐渐散去,棕发少年顿时微微松了口气。
“阿纲?”同样来到了病床前的reborn询问性地开口。
泽田纲吉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看向静立于一旁的银发少女,郑重地躬下身,“谢谢你,浅川桑。”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和月微微往旁边闪了闪避过了他这个礼。
而这个时候,真田家的人已经把其他的四个伤者检查了一遍。虽然看不到妖气是否还存在,但是几个人的状态都好了不少是不争的事实,一群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神宫的巫女微笑着静立在原地,在一群人中,她大概是对和月最有信心,也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
真是美丽啊,那璀璨的刀光斩断恶之源头的样子。
“浅川殿下真是厉害呢。”
“唔?”浅川和月回过头,眨了眨眼睛,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刀,“其实不是我,是清光殿下很厉害。”
旁边恰好听到了这句话的真田弦一郎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他终于想起来在哪儿看到过和月手中那把刀了。
在他曾经看到过的那本彩色的刀剑图鉴上。朱红色的刀鞘,黑色的刀柄,可以用精致来形容的打刀。历史上新选组的那位天才剑士冲田总司的佩刀,加贺清光!
传说中加贺清光不是在冲田总司的池田屋一战中战刀尖折断不能修复,后来下落不明了吗?
假的?还是他认错了?
不,如果是这位浅川桑的话……
真田弦一郎沉默了几秒,看向浅川和月手中长刀的目光顿时火热起来。
传说中的那位冲田总司的佩刀啊!
而银发少女此时还并没有察觉到真田同学的目光。她把刀收起之后,转过身看向了真田玄右卫门。
“现在,带我去看看那把从神社出来的短刀吧。”
方才还有几分喜色的真田家众人,神色立时又严肃下来。
“是,浅川阁下,请这边走。”
因为惹出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那把不知道名字的短刀被真田家的人专门收拾了一个房间摆放起来,并且禁止其他人靠近这里。
和月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那把无名短刀安静地被放置在房间的中心。阳光从屋子里唯一的气窗照射进来,那一小片明亮的光影恰好停留在刀架之前,有细小的微尘在淡金色的光束中浮动。
银发少女走上前,将那把短刀从刀架上拿起来。然后她往后退了一步,站回了阳光中。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刀鞘,对着阳光举起,浅川和月轻轻眯起眼睛,目光落在短刀上,从上至下地认真打量了一会儿。短刀从刀鞘到刀柄,通体灰黑,仿佛是从大火中被人捞出来的一样,只单单看着它,恍惚间仿佛能看到那场将整个天地都映得一片通红的大火,鼻间似乎都能够感受到那烟熏火燎的气息。
“已经生出灵性了啊。”
和月低低呢喃了一句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没有听清楚的话。
她将短刀放下来,一手握着刀鞘,右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握紧了刀柄,稍稍用力。
“唰。”
毫不费力地,那把自真田爷爷之后,真田家其他人尝试了无数次都没有□□的短刀被她轻而易举地从刀鞘里抽了出来。
欣赏了一下刀锋上如波浪般起伏的美丽刀纹,和月手腕一斜,再次将短刀送回刀鞘中。
“好了,帮我在这个房间铺个床铺,你们就可以先去休息了,晚上听到声音也不要出门。”
被要求站在门外的人听完她的话之后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浅川桑要一个人面对那位妖怪吗?”
泽田纲吉皱起了眉,语音中带上了一抹担忧。
“对。”
和月回过头,看到对面的少年眼中几乎是立刻浮起了一抹不赞同的神色。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笑了。
“不要担心啊泽田君,我说了,那一位其实脾气很好的。而且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了。”
当天夜里。
尽管和月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但是真田宅中真正能够睡着的没有几个人。
猜到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与妖怪有关是一回事,清楚地被告知今天晚上就有某个存在会造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或是因为恐惧,或是因为担忧。
总而言之,在这天晚上的真田宅,身为客人的浅川和月大概反而是睡得最好的一个。
“蠢纲,就算睡不着你也给我安静地躺着。”
客房里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带了些许不耐烦意味的童声。
另一边的床铺安静了几秒。
“没办法啊,reborn,我是真的很担心,毕竟对方可是从平安京时期就有传说流传的大妖怪,浅川桑一个人的话……”
将一个女孩子就这样扔给那么可怕的妖怪,真的好吗?
虽然也告诉了自己要相信同伴,但是相信和心里不担心纯粹是两码事。
已经暂时将浅川和月看做了自己这一边的人,泽田纲吉心底的担忧让他根本没办法合上眼睛坦然地入睡。
这时,另一边的小少年突然轻“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reborn?”
听出自己的老师话里有因,泽田纲吉疑惑地出了声。
“那个叫浅川和月的小姐不让我们跟她一起等那个妖怪,不是出于保护,只是单纯地嫌我们这些人碍事而已。”
棕发少年猛地一怔。
“你自己感受一下吧蠢纲,她跟妖怪之间的关系,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泽田纲吉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呼吸突然一滞,猛地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来了。”
浓重得将整个真田宅笼罩其中的夜色中,某个强大到快要成为传说的存在,降落在了真田宅的大门前。
那种越来越靠近的,浓厚且危险的压迫感,让不少人灵感较强的人骤然惊醒。泽田纲吉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额头上溢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们要对付的,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吗?
存放短刀的客房中。
同样被动静弄醒了的浅川和月从床铺上爬了起来,她慢吞吞地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才转过头看向静立在了门外的修长身影。
银发少女歪了歪头,长发顺着胸前滑下一直铺落到了床单上,她懒洋洋地抬起了手,以一种熟稔的语气打招呼道。
“你来了呀,妖刀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