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李相闻言色变“皇上这话可从何说起呀,老臣冤枉”
苏若清没有说话,只手指捻着茶杯的盖子,轻轻地拂过杯沿,面上神色未有什么起伏,似在给足够的时间让李相辩解,又似一切都已成尘埃落地,李相再如何辩解也无济于事。
李相比苏若清多活几十年,苏若清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可是日子一久了,他却越来越看不透苏若清,根本猜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
身为帝王,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别人给猜透,那也当不了多久的帝王。
苏若清能够走到今天,即使北夏三方遭难,他表面上看起来也未有多着急,他一直把自己隐藏得很好。
李相见苏若清不说话,便又言辞恳切道“皇上,北夏正值危难之际,也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那叶宋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打得戎狄落花流水,令人拍手称快。老臣和叶家虽然立场不同、政见不和,但现如今叶家将均奔赴战场挽救北夏于危急存亡之间,老臣万万没有趁人之危、公报私仇之心啊求皇上明鉴”
苏若清淡淡道“老师素来说话有理,容易蒙混过关。有时候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时候”,他抬了抬眼帘,不咸不淡地看着李相,李相被他眼底里不经意间渗出来的寒意惊了一脑门的冷汗,“老师还是一开始便坦白从宽比较好。朕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是冤枉的吗你可以想清楚了再回答朕。”
李相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苏若清会针对他的回答做怎样的处置。于是李相思量片刻,最终只好道“老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万没有什么不轨之心啊皇上”
“没有不轨之心么”,苏若清伸出手,陈明光便将他要的东西恭敬送到他手上,他手一扬,那些信件纷纷扬扬落了满地,“这里的每一封信,都是老师亲笔所写,鼓动上京有名望的人士,煽动流言,在叶家军于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之际,你却诱导舆论重伤于他们,若你没有不轨之心,那你与朕说说,你的居心究竟何在。”
苏若清说得十分平静,甚至语调都没有丝毫的起伏。听起来没有喜怒哀乐,就像是在说一件不可辩驳的铁铮铮的事实。
李相跪在地上,伸手捡了一封散落一地的信件,打开来一看,整个人就似被抽走了力气一样,瘫坐在地。许是因为天冷,脸色瞬间被冻得发白。
“皇上,老臣”他颤声了半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若清若无其事地道“如此,老师还敢说自己没有公报私仇吗因为叶宋杀了李故,所以你才一直跟叶宋过不去,几次三番想要取她性命。中秋那夜,刺杀叶宋的杀手,也是你派去的。暗中培养杀手,朝中拉帮结派,朝外私设赌坊牟取暴利,你与朕说说,你的居心何在。”
“皇上,老臣失子之痛痛彻心扉,皇上不能体会老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但老臣没有做过要杀害叶宋的事,若是有心害她,她岂会活得好好的,如今在战场上杀敌呢”
“朕知道老师一向是不进棺材不掉泪。”苏若清道,“怪只怪老师运气不太好,叶宋遇刺那晚,是朕亲手救了她,而黑麒那批杀手组织,也是朕亲手所破。”
李相身体一顿,陈明光就已经解下身上背着的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方方正正的木盒,放在李相面前,打开那盖子。
李相一看,顿时吓得晕了过去。
只因那木盒子里,赫然躺着一只人头,鲜血淋漓,死不瞑目。而那人头的主人,便是黑麒杀手组织的首领。
外头的灯笼映照着廊檐,浅浅淡淡。寒冷的夜风吹得灯笼摇摇晃晃,有两分惨白。夜空是漆黑的,风送来片片细小的飞雪,直往大厅门口里钻,一落在门槛上,便融化了。不知不觉濡湿了整个门口。
陈明光单膝跪在地面上,弯身靠近李相,伸手在他人中处掐了一掐,成功地使李相渐渐苏醒。他呻吟了两声,才缓缓睁开眼帘,结果第一眼看见的还是那只头颅,吓得连连往后退,仪度全无。
苏若清看着他狼狈的恐惧模样,道“你是朕的恩师,因而朕给过你许多机会,可是是你自己不珍惜。”
“皇、皇上”李相从苏若清登上皇位那天起,他就是北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他从来对别人都是颐指气使的,有时候向苏若清进言也会不给苏若清面子,何曾像今日这般惶恐畏缩过,他匍匐在地上,老泪纵横道,“皇上,老臣知错老臣知错是老臣一时糊涂,老臣气不过她叶宋凭什么就杀了老臣的儿子行军打仗也能草菅人命,她根本没把皇上放在眼里可怜我就那一个儿子我都因为她绝了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