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的那一个看到我,立马放弃了争执,转而往我这边走。
却被扳机直接拦住。
我缓过神来,看着这个眉眼和潇潇很相似的少年,开了口:“苏寒,你怎么来了?”
对,这少年,是苏寒。
潇潇的儿子。
扳机皱着眉,把拦住苏寒的手放下了。
我笑了笑,上前:“扳机,你们不应该认识么?”
之前苏寒在Chairman跟着会计做事,扳机卖酒,两人可能没有交情,但绝对是相互认识的。
“哆啦姐……”苏寒上前,他白净的脸上,带着倦意。
这个年纪的疲倦,无非是来自钱的压力。
我想到了他那个小女朋友,难道,是没钱了?
我又想到了潇潇,心里恶寒一阵。
上次在锦山别墅旧址,一别两宽,直到现在都没有再见面。
我当时说得很绝对,我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然后,就真的没有再见面。
“没钱了?”我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你是我债主么?没钱了想方设法来找我?”
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我现在身上根本没有现金,一切开支用度都是元宝在打理,有给我卡,但我根本找不到机会用。
苏寒的皮肤很白,所以黑眼圈看起来越发重,他垂下眼睛:“不是的,哆啦姐,她……去世了……”
去……世……
这消息无疑在我的意料之外。
潇潇是个惜命的人,她虽然爱作践自己,但是绝对不会轻生。
她还没活够呢!
但是,她怎么会……
“她生前没有什么朋友,走得很孤单,后事我料理好了,哆啦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求你去看看她。”苏寒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红红的,不是哭过,而是快哭了。
扳机转身:“哆啦姐,你别去!”
想起我跟潇潇认识,和认识她之后的一幕幕。
在那个酒会上,她端庄优雅,大气……
怀着孕……
做事妥帖……
似乎就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后来,在牌桌上,她故意给我喂牌,给我送钱,帮着王总讨好余焺。
这样的女人,夫复何求?
但她后来,害死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害死了自己的猫,养了一大堆野猫,被挠得体无完肤,甚至,还要把我从高楼酒店推下去。
这些,都是潇潇!
谁也想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会……
谁也想不到,她还有苏寒。
谁也想不到,她会疯会魔会痴狂……
她虽然年纪比我大,但现在也最多不过三十出头。
还没有活到半辈子,她就失去了活着的权利。
“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凉薄冰冷。
生死大事。
对,我明白,生死是大事。
可是我就像缺少了表达的方式,我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反应。
同情?安慰?哭?
好像这些,并不是苏寒想要的。
他刚才说,让我去看看潇潇,仅此而已。
所以,我作那么多反应做什么?
“好,我跟你去吧!”
反正我和她之间的故事那么多,还差这一次阴阳相隔的见面么?
最后的告别也好,迟到的悼念也好。
相识一场,我虽然学会了薄情,但是,也不至于寡义。
扳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我主动开口:“扳机,你陪我一起吧!”
要不然,我知道他没办法交代。
扳机想了一下,最终点头。
还好,还好……
他和元宝,都是好人。
愿意照顾我的感受。
————
到了A市墓地的时候,我让扳机等在公墓的大门外,毕竟他没必要进去。
苏寒买了香蜡纸钱,带着我找到潇潇的墓碑。
这墓碑,很新。
上面的黑白照片里的人,笑着,莞尔笑着。
短发,烫着波浪卷。
那时候,她应该还年轻,不到三十。
我一直喜欢她笑,她有天生的媚骨,一笑,百媚生。
这笑不是开心的笑,很得体,很大方,带着点,我不熟悉的怯。
那时候,她应该没有经历这么多,所以,多少还有点纯真在眼里。
“这是她最喜欢的照片。”苏寒的声音很小,生怕吵到里面睡着的人一般,“你来了,她应该很开心,其实,她真的把你当妹妹。”
我愣着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盯着那张照片,忽然落寞地想,她好歹还有墓碑,我母亲,什么都没有。
我呢?
在我百年之后,会有人,帮我找一片四四方方的净土,让我安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