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诀面色淡淡的,翻看案前的折子。
路转补充道:“这位新帝人到中年戾气甚重,一上位便斩杀了二十几个堂兄弟,南楚国富民强,列国之间只怕平静不了多久。最紧要的是……日前南楚的人来递了国书,新帝要派人来永宁帮扶这个亲外甥。”
打定了主意,要帮云靖宇撑腰?
顾诀合上折子,“如此也好。”
“大人的意思是?”峰回有些反应不过来。
路转略一思忖,解释道:“灵妃当年是为何进的冷宫?二十多年的事情了,如何说的明白,南楚的人只怕是来者不善。再者说了,新帝有多看重这个侄子,还得看舍得拿出多重的筹码。”
峰回猛然道:“最急的也该是英王才对!”
顾诀淡淡而笑,浅浅饮了一口茶。
目光不由得望向了窗外,
不多时,陆陆续续的也有官员来探望身子大好的顾相。
总有些应酬是少不了的。
她一开始还同女眷闲聊几句,说的都是些闺中趣事,她更觉得犯困,渐渐的不答话了。
“听说六皇子的几个女眷都死在了平沙城,好像其中还有个是顾夫人的妹妹?”
忽然有人提到了这茬。
陈云诺正出神呢,有人轻轻拍了她的肩提醒,便面色极淡的问:“什么?”
几个女眷见她如此,便更加坐实了陌家两姐妹不合的传言。
“陌将军把那个娇养了十几年还是这般下场,可见这命是天生的。”
“还以为嫁了六皇子就能飞上枝头,结果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那些人说起陌家的二小姐来。
陈云诺没有兴致去关心陌语柔如何凄惨,却忽然想起小表妹来。
那时候如此狠绝的毁了整个陈家,如今云靖宇还好好的活着,林紫烟却是死骨无存了。
算来算去,又得到了什么?
几位夫人们看她没什么精神,便也极有眼力见的先告辞了。
她那点睡意都被赶跑了,便坐到檐下看雨帘。
柳暗道:“雨太大了,姑娘回房去歇息吧。”
她没应声。
花明摇摇头,故意说:“等姑爷待会儿出来看见了,你看姑娘还敢在这里站着不?”
两姐妹都在她身后说的,陈云诺便落了个清静。
庭前的合欢花被打落了许多,被雨水一冲看起来更是凄凉。
云长越在不远处的长廊下站了一会儿,忽然冒着雨就跑了过来,雨水打湿了头发。
陈云诺笑笑,取帕子给他擦雨水,“怎么不打伞?”
“忘了。”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
想了想,又问:“晚膳、可以一起、吃吗?”
英王府的人偶尔会过来问一声,她觉得大概也是徐绍让人来的。
她同顾诀一去那么多天,反倒只有这少年在府里住着,多少起了些怜悯之心,含笑说:“好啊,让曼曼也过来热闹些。”
不得不说皇室的少年都生的极好看。
雨水打湿秀气的脸庞,柔弱中多了几分雅致之感。
陈云诺闲站着,随口问云长越,“最近在做什么,早些我好像看见你抱着琴来着?”
“看书、学琴……”
云长越说的有些慢,咬字已经很清楚了。
她没了听觉之后,倒是喜欢别人说的慢些,他这样的再好不过。
姐妹两也很喜欢这少年,从屋里拿了点心给他,随口问这段时日过的怎么样。
云长越有礼的道谢,然后就没说话了。
陈云诺咬着白玉酥,说的有些模糊,“不喜欢吃甜的?”
少年摇摇头,跟着咬了一块,些许碎屑沾到了唇上。
她看到了,随手就给擦了一把,刚碰到……少年就红了脸。
花明猛地咳嗽了两声,那不是你亲弟啊!
柳暗也很快给云长越递上了锦帕,“小公子擦一擦吧。”
陈云诺挑了挑眉,抬手在两人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这两姑娘年纪不大,想的倒是挺多。
花明给她使了半天的脸色都被忽视了,只好倒吸一口气,喊了声“姑爷。”
前厅的人看来也散了。
陈云诺回头,正想来个感同身受的眼神。
额头差点就磕在了顾诀脸上,又看他面色寡淡,悻悻的问:“怎么了?”
行宫都出来了,难道自家府里还能有什么糟心的事?
“饿了。”
那人薄唇轻启,只吐出这么两个字,隐隐有种波澜不兴的不高兴。
她更懵,看了一眼顾诀的腹部。
刚用午膳没多久吧?没多久吧……
迟疑了会儿,还是说:“要不,让厨娘煮碗面?饥一顿饱一顿不好……”
顾诀没应声,忽然低下头,咬住了她手里的小半块白玉酥,连她素白的指尖一并含住了。
陈云诺脑子轰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