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回是不回啊?
老皇帝也憋屈,自个儿关起门来教训儿子媳妇,还要被人当真被乱臣逼宫了。
虽说,这年头家里造反的人是真不少。
但是被人当众这么打脸,还是真他妈的不好受。
“让他给朕停了!”
老皇帝脸都憋的发紫。
陈云诺看着,忍不住同顾诀道:“看着挺玄的。”
要是老皇帝今天在这,被他们给气死了。
也不知道后世书会怎么写。
宫门很快打开,一句不是乱臣逼宫的话说的极其尴尬。
气氛十分之微妙。
小郡王当先一骑入内,像是确认一般,扫了四周一眼,这才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给老皇帝行了个礼,“我也是救驾心切,皇上若真要怪罪于我,请不要累及我的祖母。”
少年单膝跪地,一脸俊脸上满是端正之色。
陈云诺挑了挑眉。
救驾是真,救的人就说不准了。
宫门外兵甲如云,这阵仗十足的,天上鸟雀都远远的避开了。
老皇帝怒极反笑,“你还知道你有一个祖母。”
眼看这形势已定,再说什么都已经是徒劳。
老皇帝沉着一双老目,看向顾诀,“你是要试试这些人是听你顾诀的,还是听朕的?”
“不敢。”
顾诀这两个字说的真没有一点“不敢”的意思。
陈云诺在旁边听着。
忽然就觉得,顾小哥哥从前同她说话,一次蹦不出几个字。
也可以算是温柔相待了。
众人都跟定格了一般,纹丝不动的站着。
“好一个不敢。”
老皇帝忽然拔了身侧一人的长剑,满是怒色的朝这边走来,“朕倒要看看,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敢的。”
身侧的云长越却忽然疾步,拦在了他跟前,“皇爷爷。”
他心口抵着长剑的剑锋,若是老皇帝走的更快一点,就会一脸穿心而过。
现下也是急急收住,才保住了他的小命。
老皇帝面沉如水,“让开!”
云长越不肯,伸手握住剑锋,鲜红的血很快涌出。
少年执拗的说:“皇爷爷,留不住的就让她们走吧。”
血迹顺着剑锋流下,很快就染红了老皇帝的龙袍。
陈云诺凤眸沉着,喊了一声,“长越。”
在这样下去,手就要废了。
那人转头来看他,乌黑的眸子清亮如斯,却有了几分悲色。
云长越说:“让他们走吧,以后所有的难事我去做,长越虽比不得顾相,却可以同皇爷爷一般,一生都守着东临的万里江山,死而后已。”
宫门外兵甲重重。
老皇帝一口老血涌上喉头,站定不稳般往后退了一步。
他杀不了陈云诺,更拦不住顾诀。
长剑脱落在地,老皇帝连声叹道:“罢罢罢……”
转而跌跌撞撞的往千和殿走去,宽大的龙袍挂在单薄的身上,凄凉而苍老。
一众人也跟着如同潮水般退去,好像之前的那一场截杀,从未发生过一般。
少年呆愣在原地。
陈云诺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云长越摇了摇头。
她朝顾诀笑了笑,上前给少年处理伤口,动作很轻很柔。
还很想叹气,“要是手废了怎么好。”
云长越笑着看她,“废了,以后就让阿诺养我。”
她噎了一下。
那边顾诀正把余安扶到一半,眼角余光瞥过来一眼。
陈云诺摸了摸少年的头,“不会的。”
“不会什么?”
云长越委委屈屈的看着她,声音很小很轻,“其实我也不喜欢这里的。”
陈云诺没听清,又问了一句,“什么?”
“哎哎哎,你也帮我去求求情吧。”
小郡王大咧咧走过来,拉上了云长越。
几步开外,马蹄声轻扬,顾诀已经跃然马上,白马飞踏而来,一双墨眸里星华流转,就这么看着她,伸出一只手来。
她搭了一把,随即落入他怀里。
守宫门的众人分列两旁,看骏马飞扬而出,宫门如云的兵甲也随之让出一道宽道来。
顾诀微微颔首,“多谢诸位。”
回声如雷,“顾相好走。”
陈云诺回头看他,飞扬的青丝发擦过他的鬓角,“你……早就想好了?”
马蹄声从无数兵甲中穿行而过,数不尽的目光追随着,再无一人多拦一句。
顾诀的眉眼清隽更胜当年,微微勾唇,
“夫人安在,我还想什么?”
他问这样简单,微微低头,温热的唇落在她的耳侧。
陈云诺凤眸弯弯,懒洋洋的往他怀里躺,“想想要儿媳妇还是女婿。”
“嗯?”
顾诀顿了顿,瞬间勒马而立。
街上行人纷纷驻足,酒楼商铺前流苏浮动。
他伸手勾着她的下颚转过来,四目相对的,“你说什么?”
陈云诺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低头一笑,“让你想想,哪有那么快?我喜欢儿子,不过若是生成你这样,只怕刚会走路就要被人拐跑了……”
她说着还挺上劲儿。
顾诀墨眸含笑,一手拥着她,一手轻轻拍马背。
语调也不免变得温柔,轻轻“嗯”了一声。
陈云诺回眸看他,“你嗯什么嗯?”
顾诀薄唇微勾,“一一如此盛情,为夫一定努力。”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迎着暖风,马蹄飞奔瞬间跃出城门。
天边乌云乍破,暖光容容笼罩着远方,迎着霞光万丈,此入江海茫茫。
心中欢喜却从眉间蔓延至心底。
明朝赴天涯,飞马踏浮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