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我现在厨艺变好了吧。”
还有些得意的小模样。
云长越跟着弯了弯唇,俊秀的眉眼也变得温和了几分。
忽觉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这偌大的皇宫之中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他的手指在石案上轻轻滑过,望着对面的少女的眼眸,温声问道:“春风十里,繁花有意,卿可愿……”
微风一吹,落花徐徐落入亭中。
有些许落在少年伸出一半的手掌上。
还是娇嫩欲滴的颜色,却已经随风飞卷在半空中,离枝越行越远。
云长越说到一半的话嘎然而止。
他这一生大抵只得这样一个无所图谋、真心相待的人,她年华正好,如同枝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却要因为他的一己之私,生生将一生葬送在这冰冷的皇宫之中。
将这难得的真心日渐消磨,不知不觉中变成相敬如宾的一对怨偶吗?
还是装的恩恩爱爱,骗的过所有人骗不过自己……
不。
他不愿。
也不能。
安曼看着少年眸中浮现的挣扎、凄楚、还有难以言喻的决绝……
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
安曼眸中水光潋滟,却笑道:“我不愿。”
少女站起身来,身后晚霞漫天,将她眼眸也映红了许多。
“我虽喜欢你,却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安曼说的很慢,却字字清晰,“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能喜欢你到什么地步,是否可以接受这偌大的后宫之中妻妾成群?还是以后变成那些恶毒妇人一般争风吃醋的疯魔一辈子……可我发现,我对你的喜欢远远没有达到这个地步。”
少女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
面色却渐渐的变得轻松。
云长越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安曼抹了鼻子,抬眸望天,“以前我被继母欺负的时候,总想着有个人来帮帮我救救我就好了。可是那时候我哥哥自身都难保,父王长年都不在府中,即使回来了也都是听那个女人的话……我被打的半死丢出门的时候,那时候……可真难过啊。”
千般苦楚,到今天说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句“可真难过”了。
眼睛酸涩的厉害,仰着头,滚烫的泪还是划过了脸颊。
安曼眼前模糊一片,隐隐可见少年就在眼前,“所以那时候我看见你,就心疼的不得了。当初没人救我,可我总是要救你的,这样感觉就好像……就好像……”
她哽咽着,随手抹了一把眼睛。
云长越站起来,拿锦帕给她擦眼泪。
少女一向心思细腻,却也是极少在人前哭的,因为阿姐说眼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只会让自己更难受、给人添麻烦罢了。
近在咫尺的俊秀容颜。
脸上的泪痕都被他细细拭去,安曼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还算平静。
“所以我对你好,大抵也只是因为我看着你,就像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她说完这一句,泪意终于止住,“不过毕竟年少懵懂,错将这种惺惺相惜当做了男女之情,我想明白了……以后不会了。”
往后退了一步,同云长越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安曼道:“你也不必多想,我会同哥哥回北寞,那里才是我的家。”
其实她哪里还记得那个家在何处。
云长越墨色的瞳孔之下,有许多难言的情绪在翻转着。
终于还是开口道:“曼曼,我对你虽无男女之情,可这一生我都不会忘了你。”
这话也是真的。
日后美人千千万万,却再无一人能在那个无比寒冷的冬天,将他从满地积雪中扶起。
安曼笑起来甚是明媚,好像方才泪如雨下的人完全不是她一般。
指着亭外的一株杏树,不急不缓道:“那你为我折一枝杏花吧。”
云长越微怔。
两年前的那个冬天。
她带着他跪在那个人面前。
那个人言笑殷殷,让他折一枝梅花,便同此时一般无二。
安曼道:“北寞天寒地冻生不出这般的娇花嫩叶,权当是给我留个纪念,那你也不必觉得自己欠了我什么。”
当初陈云诺为一枝梅花救他,如今她用这个来两清,倒也算有始有终。
云长越点头,缓缓走至树下,折下开的最好的那一枝杏花,粉红微白娇娇嫩嫩的,带着微微的清香。
他回身,将花枝递到少女手中。
安曼握着花枝,朝他嫣然一笑,“只愿此后余生,你再不会想起我。”
这样……他大抵就不会有不开心的时候了。
云长越眸色幽深,看着安曼没有片刻停顿的转身离去。
终于,渐行渐远。
满天晚霞笼罩着重重朱檐,雕栏玉砌之中,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尽头。
少年帝王轻抚了杏花满枝,唇边笑意渐渐散去。
只愿此后余生,得你真心所爱,一生安乐顺遂。
如此,离我千里万里,再不相见。
也、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