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雁门城外的这篇土地,不知埋葬了多少热血男儿。
遇上旷日持久的战争,无暇去敛尸骨,他们便一层层,腐烂、融化,交缠在一处,直至分不清何人是何人,只得停留在原地,随风而逝。
活不见人,便是死不见尸。
这已是赤鬼军默认的事实。
但凡失踪的士兵,一月不归的,便当作阵亡。
浣君商半年没有消息。
只是他们不敢说,看见苏胭渺那形容枯瘦,似乎随时随风而倒,魂归故里的模样,谁也不敢将这样残忍的事实,告诉这柔弱的女子。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多少个午夜,苏胭渺从梦中惊醒,却只能掩唇而哭,不敢惊扰了任何人。
她心里也清楚,当时浣君商受了那样重的伤。
他为了保护自己,受了那样重的伤。
四个人中,她的功夫最弱,平时出任务,也大多受到其他三人的保护,可没有一次像这一次,让她那样肝肠寸断。
她却连为浣君商哭丧守孝的机会也没有。
楚宫遥刚刚能下地,便不顾一身伤痛,乔装混入了犬奴的营地,接应顾盼。
林青淮伤重不醒,生死不明。
她要振作起来,至少为了照顾好林青淮,她不能倒下。
所以她近乎于疯魔的自欺欺人,相信浣君商还活着,相信第二日一醒来,浣君商便回坐在她的床边——就像是以前每一次任务过后,他守着受伤的自己一样。
一次次期望,一次次落空。
到了最后,苏胭渺已然不知是什么在支撑着自己。
林青淮的情况始终没有好转,她不适应军营的生活,几乎每天躲在林青淮的房间里不出去,犬奴来袭,她也帮不上任何忙。
虽然没有人要求她,也没有人怪罪她,可她自己也明白,自己不知何时,活成了行尸走肉。
直到顾盼被救回,她仿佛又找到了希望。
她的主子,一直是她的希望。从自己第一次见到她,从她将自己从炼狱中救出的那一天开始。
只要她在主子身旁,便能够感受到光。
那是黑暗之中,唯一的一缕光。
这缕光拽了拽曲清河的袖子,垂首低眉,声音中附了几分哀求:“师兄,求你了……”
低沉的尾音像一只狰狞的手掌,狠狠攥住了曲清河的心,要将之硬生生扯出来似的,疼得无法呼吸。
“你先把伤养好,师兄就带你去。这个模样出去,走不了几步,又得给你送回来。至于小师妹那边,我会去与她说,总之,不再强迫你就是了。”
顾盼点点头,眉眼间染上困倦。她打了个哈欠,眼中覆上一层水雾,模糊了整个世界。
头略略一歪,便靠着曲清河,就这么睡着了。
几日后,曲清河带着顾盼离开了雁门城。
他们的目的地,是距离雁门城三百里的一处山庄。
尽管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见浣君商的时候,顾盼还是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