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受也是能理解的……”
任何事情靠自己都靠习惯了。
“她不是孤儿……”
老太太试着让儿媳妇的情绪平复下来:“你现在就是想的太多,亏欠了这么久,想要一次性的都补偿上也难,她情绪现在不稳定,你多多关心,会起作用的。”
巧云一脸不想活的表情。
“妈,你说错了,她情绪非常稳定,和金刚石一样的硬。”
如果霍一路需要她的安慰,她不会这样难过,可这个人她是刀枪不进的,她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呵护,她自己就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情绪也很到位,你觉得她是装的,可无时无刻她都是放松的,和医生和护士之间开着玩笑,打着电话嘻嘻哈哈调侃,这让巧云无处见缝插针,多细的针都没用,一点缝隙都没有,严严实实的人生。
无力感。
是你的孩子,可你面对着她,你无能为力,你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这……
阴老太太头疼,那就是阴平第二。
她记得女儿上高中的时候,开刀做了个小小的手术,其实真的不是很严重,可毕竟开了刀呀,女孩子不是应该柔柔弱弱的躺在床上偶尔抱怨两句吗?阴平第三天就回公司了那个时候她只是处理一些集团的小案子,老太太是想拿女儿练手,但心里真正想依靠的其实是儿子,她觉得阴平要强的过头,可孙志成告诉她的是,阴平不是要强,而是她骨子里所有的地方都是强的,这是强者对自己的要求,她不能让自己弱下来,不存在弱,所以老太太认为的刷好感,不存在,她只是这样的一个人而已,她把自己当刚当铁,这个家有没有其他人她都可以一人扛起来,扛在肩膀上,甚至比任何人都棒,她会逼迫自己不去犯错,这是阴平,现在也是霍一路。
遗传学这东西不好解释的,为什么像了姑姑,这也没办法说,你能说不好吗?
孙志成是下班以后开车过来医院的,瞧着霍一路好吃好喝的,这挺不错的。
“香蕉我走的时候带走一半吧,不然你也吃不完,放烂了。”
他也是小家走出来的,觉得浪费东西是要被雷劈的,人可以骄傲一点,可以自恋一点,浪费就算了。
“拿吧,反正我也吃不完。”
“检查怎么了?”
孙志成坐在床边,挑了一跟长得好的香蕉,扒开皮,恩恩,味道不错,吃了一根嗯,到了吃饭的时间,有点饿,反正很多嘛。
到了最后就变成了病房联谊会,霍一路和孙志成讲着荤段子,她真是比孙志成都放得开,孙志成听的津津有味的,别人说一准他就起身走了,这不是霍一路嘛,别把她当成女孩看就好了。
阴平进门,拧着眉头,孙志成的鞋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坐在床上很放飞自我,衣服也穿的很随意,结果阴平进来,他着急去找鞋,倒扣摔在地上了。
阴平不喜欢人不整洁,她是个吹毛求疵的人,也是有洁癖,虽然自己不承认,但她的家里真的是一点灰尘都找不到的,孙志成平时也是很注意,但他天生不是江北那种从骨子里就爱干净爱到疯狂,霍一路就是乱乱乱,他跑到一个乱乱乱的人身边自己也跟着乱乱乱了。
高跟鞋就在他的脸前,那双鞋反射出来他半张脸,阴平的裙子似乎每一条都固定了长度一样,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她的裙子有第二个长度的,头发一丝不苟。
完了!
还用猜嘛,肯定是完蛋了。
“起来。”
孙志成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回看见鞋子了不知道怎么就跑她床那边去了,可够不到啊,这腿得多长,对着霍一路使眼色,你帮我踢过来,一路完全不接收,大哥我现在就是半个残废,你让残废帮你够鞋,是不是有点不尊重?
“把鞋子穿回去。”
一路拍拍自己的床边,坐啊。
阴平很是嫌弃的选择坐在了她的对面:“你是个病人。”
你的床上不是炕,更加不是游乐园,探病还探到病床上去了?
“没关系的,姑父嘛。”
说是哥俩都有人信,她是想和孙志成做兄弟的。
孙志成的鞋终于套上了,去洗手,不然怕自己靠近阴平身边她都得躲出去两步,这个悲剧,就说不能放飞自我的,都怪霍一路这个妖孽。
把自己给坑死了。
“像是什么样子?”
一路摆手;“停,打住,千万别拿你家的那一套来要求我,我就是这么无忧无虑长大的,我也没什么家教,我过去带小弟,睡一张床也是有的。”
所以这些规矩在她这里不成立,她觉得好就好。
阴平的眉头拧的更加紧,一路才不怕她生气,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高兴怎么活就怎么活。
“医生怎么说的?”
孙志成充当起来了报告师,他刚刚有去问过医生,大概的情形也都了解了,阴平淡淡扫了他一眼,孙志成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
*
一路这情况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改变的,自己很理所应当的被扶着偶尔动动,维持了一个多月,医生宣布她能走了,可以下床去走,躺的太久自己就连走的感觉都要忘记了。
“你让他们进来扶我不就好了。”
说专业,他也没有那些人专业。
“走不走?”江北问她?
折腾自己一身的汗,她还嫌弃东嫌弃西的。
“走走走。”
霍一路是觉得折腾他,何必呢,你出钱就会有人替你解决这些麻烦的,可他不愿意,总是搞的好像自己随时都崩溃一样,他忙他的去,完全不影响好吗?
江北戴着口罩,他生病了,体质弱就是这样,天气变换的厉害,他一个不小心就中招,怕传染给她,可还要坚持待在这里,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做,结果这人闲的跑到这里来侍候她。
霍一路脾气也是急,换做其他人她可能会稍微顾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就因为他们俩太熟,人是会对着过于熟悉的人进行刁难的,她也没学过心理学,她自然也会有这样的毛病。
“往左往左……”
霍一路就让他带着自己往左,江北是往左走了,可她实际想的是右嘴说错了,结果就越走越是错,这边有压迫的疼痛感,江北这么一搞她就更加难受。
“我说的是往左,你就偏要往右。”
发脾气,发大脾气,就说不用你,你非来。
江北脾气也上来了,他能顺着不代表他会忍气吞声,不停的喊左,他也带着往左来了,怎么还说呢?
说个没完没了。
“你说你,我就说不用你,我这边疼……”
“我扶你去的就是左侧……”江北指着左,“左右你分不分?”
哪边是左你分不清?哪边是右,你不知道?
“这是左?”霍一路突然感觉到好像是自己说的有问题,可嘴犟不承认,江北和她横,两个人谁都不让对方,说话声音也是大,巧云就在外面听着,其实多少也是看见了,错肯定不在江北,就是江北这脾气也不怎么地。
声音又大又凶,这个时候他就不装了。
“那走不走了?”江北问她。
“不走了,还走什么。”
气都气死了。
江北松开手,手还在她的腰后面,做一个撤退的动作然后在重新扶。
“行行行,都是我错,现在重新走吧。”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气的铁青。
就是不讲理啊,她弱她有理,问题她还不弱,她还强势她还有理。
他这边身体冒着虚汗,后背都湿透了,想着体谅体谅一点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沾火就着。
“滚边去,用不着你。”
一路用眼睛一夹一夹的,没你我就走不了了?
……
争吵过后,江北被磨的一点脾气都没了,“迈哪只脚?”
他现在眼睛盯在她腿上,你说左右我也不听了,你迈那只,我跟着去哪里,这样总不会错的吧?
霍一路结束锻炼,她是没啥事了,躺下就着,江北躲到外面去,一身都是汗,一会热一会冷的,头也不清醒,坐在椅子上缓着心情,不是和她怎么样,而是身体实在不舒服。
巧云递给他药。
“你这身体也太差了……”
一个男人,怎么就这么弱呢?
“谢谢。”
江北接了药起身就离开了,不需要关心,也没必要关心他,他也不接受,该关心的人到时候自然就会关心的。
睡醒了她叫医生。
“他是不是抵抗力差了点?”
医生笑笑,江先生的情况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的,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就很快的好起来,吃什么补都是辅助的手段,没那么神奇的,这个抵抗力积攒的过程也是看个人的一些情况相配合,好起来也不会只是医生说你吃这个就可以,你吃那个就行,饮食锻炼多方面都是需要结合。
而且江先生受过伤,还是不小的伤,人原本就瘦,不是说瘦不好问题江先生的体重明显就是低于正常的标准。
“他胖不起来……”
胖的人是她。
霍一路试过和他连着吃,少吃多餐,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胖的和球一样的,还需要去减肥,江北还是那样子。“随便啦,你给他开点药就好了……”
江北吃了药就回来了,霍一路又扔给他一瓶,他接住看了一眼,吃不吃效果也不是那么大,他感冒的话,一周七天,他会感冒三天左右,到了晚上就会莫名的低烧,有些时候醒了就好了,有些时候就会更严重,人家说平时不生病,生起来病就要人命,这话放在江北的身上也适用,他不是所有的感冒都是轻微的,他严重起来也很可怕的。
“已经吃过了。”
一路摊手,吃过了那就放心了。
“你这脾气太不好了,弄的我心情跟着都不好。”江北冷静下来和霍一路说,现在心情已经很平静了,确实当时她争的自己很不舒服,所以他才会大声说了几句:“你现在养病,搞的这样的心浮气躁……”
霍一路举手。
“我错,我认。”
她就说叫别人来做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你不舒服就别来,非要硬撑。
“你给我写个道歉信吧。”江北提出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彼此吵架最容易影响感情,不可能不吵,但是有些是可以避免掉的,现在就来做这个避免的努力。
霍一路觉得自己的人生还真是悲剧,叫她砍人她就会,叫她拼地盘什么她都会,唯独写检查不会。
肚子里没有墨水。
支支吾吾的拿着笔写了半天,笔拍在纸上,不写了,老子要命就一条,爱要不要。
对不起还不行?
情真意切?
她哪里会?
抓起来通通扔在地上,揉成一团都扔在地上,看见就烦。
阴实进来捡起来地上的东西,打开看了一眼,都没眼看,怎么会差成这样?这东西不是随手就来的?上面写着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祖宗八辈,这写的是什么?
“写这个做什么?”
霍一路睁开眼睛。
这夫妻俩说什么都不听,轮着班的来她这里进行轰炸,是不是老太太还能跳出来呢,这简直就是一个马戏团跳出来的。
“随便写写。”
阴实将东西放回到了她的病床上,一路坐的很好,阴实看着她这个样子,估计这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你说她让人操心吧,似乎也没用你们做什么,说不操心吧,她一生病家里那两个女人就淡定不起来。
“惹他生气了?”
他觉得江北的脾气和教养都很好,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生气的。
阴实对江北的印象就是属于硬像的扭转,看一个人觉得好,他就浑身都是美的,看一个人不好,就会觉得他浑身都不好,而他现在呢,就属于看江北,看任何一处都会看见优点。
霍一路觉得这人很烦,又跑出来和她谈心,哪里有那么多的心可以谈?
“我要睡了。”
阴实由着她去了,晚上回家说霍一路写检讨书可能是,被自己捡到了。
“我进去,扔了一地,脾气太急了。”
这事儿巧云是知道的,当时她人就在现场。
“她给谁写检讨书?”
阴老太太皱眉,好好的写什么检讨书?夫妻之间是可以有点小情趣,可她现在是什么情况,玩这种情趣?
“……是当时她发了脾气……自己说错了,犟一直说她说的是左侧……”
阴实叹气,这样看,江北的涵养是真的算是不错的了,霍一路能找到江北,也算是她的福气,福气很好的。
“生了病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老太太也觉得江北献殷勤献的过头了,什么时候不能表现?自己生病会传染的你就离她远点就好了,这个时候非要往前凑。
阴实听了以后笑了笑。
“你笑什么?”
老太太看着儿子笑,她怎么觉得笑的是她呢?她哪句话说的不对了?
“我现在都觉得他确实不好做,不来呢,你们会讲,你看现在人生病了他就没影子了,还是奔着钱来的,来了呢, 你们又说力气使的过大了,怎么瞧着都虚伪。”
人家说儿媳难做,他瞧着这女婿其实也不好做,也能理解孙志成这些年,为什么夹着尾巴做人,确实家里的两个女人都不太容易讨好。
“这话是怎么说的?你还觉得我们难侍候了?”
“没,你们说你们的,我就是感慨一下而已。”
阴实才不会参与进女人的话题中,和她们作对日子就太难过了,他同情江北也不会主动将炮口调整到自己的对立面,总会找到合适自己的定位,你看孙志成不是找到的挺好,过的也很轻松,江北也会的,相信他的能力和脑子。
阴老太太看巧云,你丈夫这是脑子脱线了?
巧云回看婆婆,她觉得丈夫现在有点危险,站到江北那一边去了?这是同情?
“他可比你想的有心机的多……”
“我吃好了。”阴实准备起身了,再谈下去就过了,适当的选择恰当的时候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