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六千丈的“天陵山”遮挡,无惧东夷、西戎的侵扰。
唯一接壤的南方十万里大荒原,又实在是地广人稀,南蛮游牧部族居所不定少有北上,境内倒也还算安靖。
仅有的危险,便是临近大越国南境的南蛮部族,每到秋末冬至之时,便会北上劫掠一番,抢些物资好熬过冬季的霜灾。
偏偏今年恰逢六十年一遇的天河盈涨,流浆之夜,又是万年罕见的陨星瀑。
以至于陨星数量大增,落下的陨星燃起的星火,点燃了南方十万里大荒原上,南蛮部族赖以生存的草场和牲口。
没有足够丰茂的草场放牧牲口,寒冬来临之时,南蛮部族饲养的牲口必然会饿死大半。
而缺少牲口,部族中的牧民也必然难以熬过,十万里大荒原上格外严酷的冬天。
这便迫使南蛮部族纷纷提前北上,意图在冬至之前从富饶的太华族裔手中,劫掠到足够的粮秣物资。
要说这南蛮每隔六十年,便会在星火燎原和寒冬霜灾的威胁下,大举入侵“三山盆地”之中的太华诸国。
几乎已经成为了华、蛮两裔之间,每隔六十年就会爆发一次的,也无法避免的宿命之战。
只是今年这场不死不休的血战,恐怕会来的更猛烈一些。
大越国民位处中洲边境,又恰巧跟十万里大荒原接壤,经年与南蛮部族交战之下,风素来彪悍。
再加上临江城依着大青江北岸邻水而建,与南蛮部族的活动范围几乎是一江之隔,算得上是南蛮北上秋狩的最前线。
所以除了临江城被历任城守,修筑的堑深壁坚,固若金汤之外。
城外还有燕、楚、乌、风四家临江豪族的族城作为卫城,四里八乡的百姓大多也结寨而居,就是为了抵御南蛮的侵袭。
“族中‘禁市封库’,为何无人提前通知我三房早做准备?”
听完老熊的解释,二小姐眉头轻皱:“莫不是欺我三房无人?”
“如今掌管族库的,是二房的二老爷燕浩志。”
“我有去申领过咱们三房的战时例份,可族库的宿老说如今敌踪不明。”
一阵欲言又止的老熊,为难的道:“那些南蛮野人也许不至于侵扰到咱们临江城,所以暂不发放战时例份……”
“南蛮不至于侵扰临江城,那为何又早早的就‘禁市封库’?”
燕忆雨紧紧抿起的嘴角,不由得讥讽的一翘,冷哼了一声:“无非是找些由头刁难罢了!我就不信他大房、二房会不早早的预备下粮秣物资!”
“我亲眼见到大房、二房的人马,在族库中搬运粮秣、甲胄。”
老熊踌躇了一会才小声道:“也问了府库的宿老,他们说……”
燕忆雨秀美的眉头皱的更深,微微提高了音量:“他们说什么?”
这二小姐虽然年岁不大,可年幼掌家,威势却也不小。
“他们说那是大房、二房备战所需,还说咱们三房,历来不参与御敌战事……”
娇喝之下,身形壮硕的的老熊,也不禁缩了缩脖子,忿忿的道:“所以今年就根本没有准备三房的备战物资!”
燕忆雨将一口编贝般的银牙,咬的是嘎嘣作响。
的确!
三房自她父亲燕浩渺离家云游不归之后,燕忆雨因年纪幼小无法掌事,三房就渐渐的败落下去了。
原本隶属三房门下的一部燕卫私兵,逐渐被其他各房瓜分接管。
属于三房名下的店铺、田亩等产业,也逐渐被族中长辈以各种名义“代管”。
使得本来就窘迫的三房,陷入了和那些破落旁支一样,只能受族里公中账房救济,每个月按例领取例粮、例钱的境况。
也因为如此,原本偌大的三房一系,渐渐树倒猢狲散一般,只剩下了老熊这个忠心的外姓管事,带着小猫三两只的几名老弱仆役和丫鬟仆妇,勉力操持家务。
族中宿老的偏倚不公,和族中长辈基于三房家产的贪婪嘴脸,燕忆雨这几年下来早已看得多了。
可是往年好歹在各种族产分润的大进项上,其它各房还不敢吃像如此难看,好歹还留了三分亲眷血裔的脸面。
可今年也不知是因为见她父亲久出不归,显然是在外面遭遇了什么意外,应该不会再归来,所以胆子大了起来。
还是干脆打算撕破了脸,竟然在六十年一遇的南蛮入侵备战物资上,也敢恨着心下手。
这算是丝毫不留亲眷情面,将他们三房当作了那些血脉稀薄的破落旁支来看待了。
燕忆雨俏脸寒霜的道:“谁说咱们三房,今年不参与御敌战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