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在两只大眼眶里打转转,却拼命忍住,不让它们纷纷洒落。她懂,他之所以后面拒绝再度注入麻药,肯定是在清醒后立刻思考起来,第一时间要求见自己则是有事要吩咐。细心的替他将床铺抬高些,她还是紧紧握住他靠近中枪部位的右手,陈雪见状,默默端起烧水壶走进与外面会客区连接的茶水间。
“检查……结果怎么样?”
右臂几乎完全没有什么知觉,秦纵遥感觉不到她的指尖微凉。
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容颜梨花般纯白娴静,他不由的抬起左手,想抚一抚她的脸。
看到他的动作,何尽欢连忙将靠椅拎近,俯身过去,五指覆上脸颊传来的温热熏得眼珠再也忍不住,纷纷洒洒坠落:“结果就是着凉引起胃痉挛而已……”早就决定暂时隐瞒,她镇定自若的回应,眼下正是需要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宝宝啊,还是让爸爸晚些知道你的到来吧,“这时候还问这个,应该是我问你吧,怎么会弄到开枪的地步?知不知道,伤在你身……”
“痛在你心。”
拇指指腹慢慢替她摩挲掉珠子般往下跌的泪珠,秦纵遥接过话,洇黑如夜色的眸底涌上万般柔情:“我知道。”
“既然知道痛在我心,怎么还这么不注意保护自己?”
语气里不免带了几分娇嗔和埋怨,她吸了吸鼻子,不敢说出,刚才守候在手术室外头,真的很怕再也听不到他和自己说话。
一想到自己或许和这种可能擦肩而过,心就会痛得近乎窒息。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我其实很小心了,只不过……”
秦纵遥想起出手术室听到的对话,不免皱眉:
“张梓盛怎么会过来?”
“估计是林咏收到秦慕清受伤的消息,让他过来看看情况。”
尽管做出这种推测,并且还大胆的挑拨离间一番,何尽欢却难以理解和想象,为什么林咏不亲自现身?
“有个问题我刚才一直在想,何小姐……”
端着两杯开水的陈雪缓缓走进来,一边说话的功夫,一边搁在白灰色床头上,再抽出两根棉签递给何尽欢。
医生交代过,手术过后的前几个小时,病人暂时不宜进水进食。
“什么问题?”
“回到潭城……”贯穿伤的疼痛尤其剧烈,伴随着麻药效果的逐渐推却,即使用了镇痛泵,还是有些难以忍受,抿了抿何尽欢轻轻涂抹在干涸唇瓣上的湿润,眯了眯眼忍住痛感的秦纵遥神情凝视着何尽欢,话却是对陈雪说的:“我们就会结婚,所以,陈雪,你们以后,可以唤她太太。还有,她的话,以后就是我的话,你们……”
“我们务必像听从总裁的话一样体从,我会向他们转达,总裁放心。”
一抹酡红染上脸颊,何尽欢轻握住秦纵遥抚在脸颊的左手,眼神温柔如水,只是带着几分羞赧看向陈雪:
“你说你一直在想什么?”
“我在想,何小姐为什么认定张梓盛和林咏之间起了龃龉?”他们的对话陈雪几乎全部听到,即使后来守在病床旁,得力于良好听力,她也听了八九分,因此判断得出来,何尽欢是在有意无意挑起张梓盛和林咏之间不睦。前者身为后者的重要助力,假如他们窝里斗,对己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秦纵遥亦看向和自己双手紧握的女孩,本以为她在得知自己中枪后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想不到,她的表现超乎想象。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十分有把握,不过,爸爸告诉过我,任何时候,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说起正事,何尽欢的羞怯退去,侃侃而谈的神情里有种难以形容的娴静气度:
“你们想,要不是林咏有胁迫,张梓盛这么一张显赫公众的脸,怎么会大晚上来医院?而且,我注意到,无论是刚出现还是后来对话,他对秦慕清的生死其实并不是很关心,甚至不在意。假如他真的爱屋及乌,至少也会着急,可是,他表现出来的,完全就是不情不愿的完成任务。林咏心思细密得惊人,张梓盛也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人,前者想要后者点什么,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片刻功夫,太太居然想到这么多,而且如此细致,实在厉害!”陈雪不得不再度起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孩。
她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第一次听的何尽欢却是愣了愣,直到秦纵遥忽然虚弱的开口:
“尽欢,他……是为了救我……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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