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和心跳还算沉稳,她顿了顿,继续道:
“所以才会在看到徐唐拿九子祖母绿拍卖之后,不惜花高价买下,送给她。她曾经为了构图,在草稿上画过类似项链草图。”
“噢。”
他低低应了,蚊呐般的声音像是一个无意识的音节从薄唇畔不小心溜出来。
何尽欢心疼的环住丈夫精细结实的腰。
是啊,听到自己的妈妈被另外一个男人如此宠爱,他能有什么表示呢?
沉默好久,就在何尽欢以为这场不期而来的对话已然划上句话时,身旁的男人突然又开口,声线沉稳,气息均匀,仿佛之前为秦氏拼打江山的任何时候,冷静得不像一个人,而像一尊机器:“能够花那么多钱买下祖母绿,还能调查住你和岳父当时在西雅图的落脚点,默许她转手将项链送给别人,这个Simon应该也不普通,所以,应该不需要担心。睡吧,亲爱的,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嗯?”
应该不需要担心……
似乎从他这句话听出一点本能的关切,深谙他心的女孩乖巧点头,试探性道:
“云姨去世前留给我她的号码,就是上回打过的,我搁在粉红色日记本里了,明早让陈雪去公寓取,我打个电话过去,好么?”
黑夜里,秦纵遥使劲儿回忆,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母亲的形象总是美丽而模糊。
直到回忆得有些累了,他才俯头吻了吻怀里人儿的额头和眼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
“好。”
——*——*——
次日清晨,秦纵遥按时回到雅恩。
秦慕清的主治医生黑着一张脸来到病房,说昨晚情况又有些恶化,感染继续扩散,同时,心脏出现衰歇征兆,建议他早做决定。趁他们交谈的片刻,何尽欢走到外头给木采清打电话,这一回运气不错,接电话的是她本人。听到是何尽欢,似乎身处在嘈杂环境的她非常高兴,连连问她和纵遥最近如何,听到她答已经登记,她像个少女般惊呼起来,还说必须要寄一份礼物回来。
未免直接说出林咏对她憎恨、或许会下手的话,她先含蓄的问木采清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木采清兴奋的答,自己同一个团队一起在东南亚国家采风,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不过相当充实,吸取到许多灵感,有助于创作。
“Simon呢?”她又问。
“他在法国参加一个关于欧共体的重要会议,我这边又只需要半个月,所以他就安排人陪我一道。尽欢,是不是有什么事?”
木采清的感觉果然敏锐,话说到这个份上,何尽欢也懒得饶圈子,将事情经过简单交代,同时叮嘱她这些天一定要注意安全。
“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木采清喃喃的,似乎在回忆,“想不到小咏……竟然……走进了难以挽回的罪恶当中。”
“在你眼里,是否也觉得她知书达理,温和敦厚?”
“是啊,从前她对我还不错,从来没有因为任重……而小心眼或含沙射影……抱歉,尽欢,队长叫我有事,我得先挂了哟。”
“既然已到东南亚,你真的不想回来看看么?我……”
想起昨晚纵遥长久的沉默和悠悠转转的叹息,何尽欢轻声道:
“我和纵遥有孩子了,纵遥其实……”
“以后吧。”木采清还是抗拒,“尽欢,谢谢你,让我快要当奶奶了,真的很高兴,等你分娩……”
“等我分娩的时候,你一定回来看看,就当……看看小宝宝,行么?”
犹豫片刻,电话里终于传来一声:“行,记得稍稍提前一点告诉我时间,拜拜。”
明灿如金的阳光铺泻开来,听到这句承诺,立在花木扶疏绿意葳蕤中的何尽欢情不自禁对着太阳扬起一个笑脸——
即使只见一面,对纵遥的心结打开肯定也有帮助。
宝宝,我们应该让爸爸放下多年郁结的心事,活得更加轻快些,对不对?
——*——*——
确定林亚安排好出国事宜,秦纵遥决定,第二天上午,出动专机送秦慕清到美国加州接受换心手术及治疗。
傍晚,梁泽又专程前来探望,除开鲜花,还有一些用于适合给伤者和孕妇食用的营养品。他应该不知道梁翘来过,没有提,秦纵遥和何尽欢自然也不说,省得尴尬。三个人一道在餐厅的二楼VIP部吃晚餐,闲聊中,三个人都认为欧之盈或许没这么快能够恢复,何尽欢正想着该怎么开口跟梁泽说昨天自己和纵遥已经领证的事,徐唐的电话突然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