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秦苒立即道歉,知道现在医患关系紧张,她并不想自己在为这紧张的关系上再添一笔。
秦苒知道,任凭她怎么解释,都不会使这些没参与过医学教育的人懂得其中的艰辛。
退出周围三人的谈话,秦苒无心关注这些“无知”的人如何议论医生,如何抹黑医生。
她当初报枝大医学院的意图,与病重的母亲息息相关,学医之后,她愈发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医生这个职业。
单说刚才被冷眼相待的场面,她就不知如何面对,更别说去面对病患。
窗外夕阳已落到山头,昏暗的余晖早已没了气力普照大地,树荫愈发接近黑色。
或许是还有两小时到站,周围人似乎很兴奋,环视之下相谈甚欢。
秦苒起身,看一眼列车车厢门上卫生间的标志,越过几人,向目标方位走去。
途中遇到先前那个乘务员,他提着笤帚和簸箕,略显稚气地冲她一笑,“前边厕所坏了,你再往前走一个车车厢。”
“好,谢谢。”
虽说车厢人不多,过道里大大小小,形形**的物什却不少。
秦苒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惹了不愉快,硬座车厢里的乘客向来不好惹。
硬座车厢卫生间条件向来不好,但却被收拾的很整洁,秦苒不在意这种整洁程度是否能达到自己的要求,毕竟自己也没什么资本可以矫情。
走出盥洗室,甩甩手上的水珠,秦苒原路返回,不过车厢之中似乎更热闹了。
她所在的那个位子围了几圈人,之前那个孕妇的老公捉着乘务员的领口不放,态度恶劣。
周遭人指指点点,秦苒拨开重重人层,勉强挤进去。
本想回自己的座位做好,却见孕妇捂着肚子侧躺在对面的位子上,一声声“哎呦”,面容紧皱,明显痛苦。
“肚子疼?”秦苒立即上前,蹲身询问。
孕妇咬唇,点点头,旁边的男人见状,松开乘务员,不满地推一把才作罢。
“医生,我老婆到底怎么了?不会是要生了吧?这可还在火车上呢,”男人着急的原地打转,搓两把头,转身把气又撒在乘务员身上,“你他妈扫地不长眼睛啊!我老婆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拼命。”
作势他就要冲上前,拳头已经抡出,好在周围人拦挡着,把二人分的很远。
“都安静,”秦苒不耐周围嘈杂,起身瞪一眼身后的男人,“要想你老婆没事,就别在这闹事,”她看一眼周围一圈人,“大家最好都让一下,尽量空出地方,防止病人缺氧。”
“都走开,都走开,别和我老婆抢氧气,”男人听话后驱赶周围人。
年轻的乘务员也赶紧帮忙,“大家配合一下,给这位孕妇腾个地儿。”
秦苒皱眉,抬手触摸孕妇肚脐下方,不断变换位置,“这里疼吗?这里呢?”
孕妇均摇头,只说肚子里面疼。此时的妇人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汗。
秦苒让她平躺,双腿微曲,秦苒双手推上病人浑圆的下腹,又一番触摸,之后,她陷入思索。
最近的车站还要一小时才能到,如果是胎膜早破,她这个非专业人士根本帮不上忙。
“大家再往后退一退,”秦苒抬首催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不在少数,孕妇具体什么情况她无法估计,唯一确定的一点是——羊水过多。
妇人的丈夫忙着驱赶周围的人,秦苒招手唤来那个年轻的乘务员吩咐,“叫你们乘务长来,孕妇的情况很难估计。”
乘务员听后,寻思一下,“要广播找医生吗?”
“概率有点小,”秦苒抬头又说,“先试试吧。”
“好,”乘务员起身几步并作一步火速离开。
“什么是很难估计?是要生了吗?”女人的丈夫凑上来,听到秦苒的嘱咐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秦苒面色凝重,“别太担心,从临产先兆到分娩要16个小时,她才疼了这一会应该没事。”
妇人一把拉住秦苒的手,“医生,求你帮帮我。”
她的力气不小,秦苒的手已经被捏的泛白,她恨不得把自己的痛苦转嫁到秦苒身上一般。
“没事,你放宽心,”秦苒搭手抚上女人的手背。
秦苒了解了下事情的经过,原来是乘务员扫地时不小心撞了孕妇一下,又向周围几位看见的人了解情况,一个热心的大爷说,“那个小伙子猫腰扫地,退的时候不小心顶了她一下,很轻,她也不是当场就疼,是过了一会儿才嚷嚷着疼的。”
秦苒点头,大概明白情况。
转头之时,女人身下湿了一大片,不是血,而是微微带有淡黄色的液体。
不好,真是胎膜早破,流出来的应该是羊水。
秦苒一惊,胎膜早破,胎儿窒息,产妇发生羊水栓塞的概率很高,这意味着,大人孩子都可能保不住。
她本科所学的妇科知识不过是皮毛,说实话,她连检查宫口的开口程度都只是理论知识,哪里应付得了现在这种复杂情况。
“医生,这,这怎么办啊?”妇人的丈夫连声催促。
秦苒茫然的摇头,她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外围的人议论纷纷。
“赶紧给接生啊。”
“你不是医生吗?”
“我,我不会——接,”秦苒还没说完,妇人的丈夫粗鲁地将秦苒一把推开,“滚蛋,不会接生你凑上来想害人命吗?”
秦苒没防备,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本以为会和地面亲密接,却被一双温厚的大掌扶住双肩。